白卿宁与六皇子沉默了一段，六皇子往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耳目之后停了下来。
“白卿宁，他不能永远昏迷。”
“殿下想说什么？”
“要么你就给他个痛快。”
“然后呢？”白卿宁挑眉，“让你们几个皇子杀成一团？最后谁胜出谁就是皇帝？”
六皇子气息微顿：“我对皇位没有兴趣，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想要走到哪一步，这一步都得迈过了。还有，我愿意伴你同走，就像在大南关时一样。”
不远处亮着宫灯，只这一处朦胧。
青年被映衬得更漂亮，有点不真实感。
白卿宁心念一动：“连皇位都不要，真那么喜欢我？”
六皇子满脸发烫：“是。我愿意做你的赘夫。”
“赘夫……”白卿宁笑了，“我不急着找赘夫。倒是冬天到了，夜里冷，殿下若不介意，不如每晚替我暖了床再走，如何？”
不如何。
那跟通房丫环有什么分别？
他堂堂皇子，哪能做通房丫环？
白卿宁突然上手摸了一下他的脸：“这脸倒是比若安的滑。”
——但是话又说回来，若安与她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那都只是个暖床的。
——赘夫的职责之一，不也是包括暖床嘛？
心念流转间，若安突然出现：“女侯，夜深了，能走了吗？”
白卿宁立即转身朝若安笑：“办好了，我们走吧……夜深了，六殿下就不必送了，再见。”
若安长得不高，比白卿宁只高一点点，身形更是削瘦，半点没有安全感，白卿宁是怎么看上她的？
——哦，只是暖床，脸长得漂亮，身材也漂亮就行。
——若安那瘦兮兮的身板，哪叫什么好身材？！
六皇子大踏步走在前边，腰板挺拔腰身有劲：“我刚在母后那里说了是奉旨送你回府，半路食言只会惹她生疑。平南侯你还是快些吧，老太君只怕又担心你担心得不敢睡觉了。”
白卿宁来时是与白惜瑶她们乘了一辆大马车，如今多了六皇子，白惜瑶便安排若安与六皇子这两个男子共乘一辆马车。
路上，六皇子一直用挑剔的眼光审视若安，看来看去都没看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白府到了。
六皇子瞪了一眼若安，抢先下车：“白卿宁——”
“娘亲，四姨姨！”白福宁飞奔过来，“娘亲我好想你，四姨姨我好想你！若安叔叔我也好想你！”
白福宁依次在白慕青、白卿宁、白惜瑶身上挂了一下，最后张开怀抱要若安抱：“我要若安叔叔抱！”
“四姨姨抱，若安她现在——”
“宁哥，福宁不重，我能抱得动。”
“那小福宁可要老实点不要乱踢喽。”
“福宁很乖的，不会乱踢的，若安叔叔你喜欢福宁不？你能给福宁当爹爹不？”
“不能哦，若安要给你四姨姨当……”
当什么，六皇子听不清了，因为他们已经进了府，府门也已经关上了。
白家将的头七已过，白家门头上那挂了足足九个月的白绫已经取下。
夜色之中，白家像是一条沉睡的黑色巨龙，似乎随时都会醒来。
白卿宁与若安一起把白福宁送回住处，又一起去看了老太君，叫老太君放了心去睡了，两人才回白卿宁的住处。
白卿宁从小就不喜欢屋里人多，因此除了赤缨，便只有一个管事婆子，叫王妈。
见白卿宁与若安一起回来，王妈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说什么也要留下。
王妈说：“先前是在战场，没有讲究的条件，但现在已经回到长安，女侯，您可要多注意些，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又跟若安讲：“若安将军，你虽是我家女侯的副将，但副将的职责不包括半夜进入她的闺房吧？您比我家女侯略年长两岁，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白卿宁扑哧一声笑了：“好王妈，我与若安是有正经的重要事聊，事关白家生死，你去外头替我守着院门，别让任何人进来。”
正说着赤缨便进来了：“王妈，这里有我呢，不算是孤男寡女，老太君那边也已经同意。”
王妈一脸担心地去守院门了，赤缨关了房门：“女侯，六殿下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走，看着挺纠结的……他是不是纠结要不要把您行刺皇帝的事告诉他父皇？”
“不必理会，他自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白卿宁微笑，“赤缨，这位六皇子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
赤缨点头。
总之不管如何，她家女侯说的准没错。
白卿宁倒了两杯茶，正要给若安一杯，想了想挪开了：“赤缨，你去外头叫人热点牛乳过来给若安喝。”
赤缨看了若安一眼，若安什么时候不喝茶了？
她有些不明所以，仍听话地去外头喊人去热牛乳。
灯光下，若安神色安静。
这个几个月前还在驰骋沙场的女子，竟然要当母亲了。
白卿宁一直没问她与孙振仪之间的事，现在与将来都不打算问，于是便跟若安科普了一些养胎的知识。
等赤缨回来，两人便转回正题。
“你送皇后回宫时，我见着了太后。”若安低声，“跟我想象中一样慈祥。”
白卿宁嗯了一声：“太后也是个可怜人，进宫非她所愿。你也听说过吧？她亲手毒杀了先帝。”
若安没吭声。
“想听她的故事吗？”
若安迟疑了一下，点头：“宁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我想知道真相，也想多了解她一些。”
“她与你祖父在金陵时两情相悦，是出了名的恩爱，但因为容貌太出色，风头也太盛，引起了当时还是皇子的先帝的注意，先帝以她母族及你祖父的身家性命要挟，她不得不跟着先帝走，那个时候，你伯父才几岁大，你父亲也才刚出生……”
离开金陵后，太后被先帝送到了某个落魄世家当女儿，之后高调地将她娶为皇子妃，登基之后，她便顺理成章地成了皇后，并诞下了太子。
她恨先帝，对她和先帝所生的太子却是恨不起来，平时也是悉心教导，想着等先帝死了，太子登基之后，她便能回金陵城找她的丈夫与两个儿子，哪知还没等到太子登基，她便听到丈夫和两个儿子早在她随先帝走的时候，就已经被山匪屠尽的消息。
金陵城夜不闭户，治安好得很，哪里会有山匪？便是有，又怎么会整个金陵城都好好的就她一家被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