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齮的一声令下,立时便有铿锵之音响起。
只一瞬间,在场的所有大秦锐士立刻气势一变,手中兵戈前挥,直指向了白亦非及其身后被三千白甲军所保护的众多马车。
王齮乃是一位老将了,镇守武遂也已有多年,在将士们的心中威望不算低。
镇守此地的大秦锐士虽不是王齮的私兵,可他只需稍微编造个理由也便够了,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他在矫诏。
毕竟这白亦非所率领的这三千白甲军亦是精锐,若是真的心怀不轨却被放了过去,那便是大大的失职。
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白亦非倒是并未有任何慌乱。
他只是轻轻拔出了佩在腰间的双剑,微微斜举,后方白甲军便立刻动作整齐划一的举起了武器,与武遂守军对峙。
有些时候,道理是说不通的。只能用武力来解决,恰好白亦非就很擅长这一点。
“让韩……大王先退。”
白亦非向着还在试图与王齮进行沟通的张良冷漠开口。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双剑已经高高举起,白甲军立刻分散开来。
“何至于此,生灵涂炭啊……”
张良有些无奈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都到了这份儿上,张良自然也是已看出了王齮必有大问题,今日便是能够脱身怕是献国一事也有变故,一场战争恐怕在所难免。
“列阵!”
王齮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时间交流,只是冷漠道。
此地守关的兵卒数量便已远超三千人,何况大营里还有不少人正在轮换。
两军交战,他这边是必胜的。
“白甲军,迎敌!”
白亦非这边人数不多,可也分毫不肯相让,只是冷冽的开口。
立时,三千散落开来的白甲军便有了动作,纷纷变换着位置。
看似凌乱无序,可若是有兵家高手仔细观察,便会发觉这暗合一种奇异规律,乃是一种战阵的变种。
白亦非当年也是在百越之地立下莫大战功方才一步步走到今日,对于兵家战阵的造诣亦是不低。
两边都是精锐之师,此番除开人数略少了一些,已几乎是真正的两军对垒。
双方战阵而引发的煞气激荡,冲霄而起,碧蓝如洗的天穹这一刻也似昏暗了。
雄关城头,诸多守军已是弯弓搭箭,只待一声令下,便将先以箭雨洗地。
气氛已是无比的压抑,战争一触即发。
当此千钧一发之际,后方白甲军所保护的马车当中,却是忽的传出了两个年轻却不失威严的低语。
分明声音不大,可却诡异的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长信君,不知假传王诏,按照秦国的律法,该处以何等刑罚?”
“矫制、矫诏,害者,当叛以死刑,腰斩,弃市,并充公,削爵,毁其宗祠,夷三族。”
突如其来的声音,立时吸引了全场的瞩目。
马车上遮挡的帷幕掀开,嬴景与韩非一前一后走下马车。
卫庄更后一些,手中鲨齿握的紧紧的,倒是完美的充当了一名最好的护卫。
远远的,瞥见嬴景的那一瞬,王齮的面色立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虽然没有见过面,可对于秦国如此特殊地位的长信君,他自是有过了解。
“休听贼人胡言乱语,惑乱军心!”
“放箭!”
长信君亲至,已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好在这些兵卒并不认识长信君,而且距离这么远根本看不真切。
他只需立刻下令,战乱一起,任凭谁来也是无用。
可此时又有变故发生。
“且慢!”
武遂雄关的城头,一位剑眉星目鬓角浓密的着甲年轻人在高声大喝。
其身后,还跟随着一队从大营中调来的精锐。
从真刚持长信君信物找到蒙恬的时候,出身兵家豪族的他立刻便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以及其背后的功劳!
毫不犹豫的,带上了武遂大营中他所能控制的一队精锐立刻就往雄关赶来。
好在,终于是赶上了!
“吾乃蒙恬,家父蒙武,祖父蒙骜!”
为免王齮继续强行下令,向来不喜借助父辈影响的蒙恬首次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蒙武也便罢了,蒙骜不久前才去世,可作为帝国上将军,他在军伍之中的威望自是非同小可。
“我以蒙家世代声誉担保,这些韩国之人乃是受大王之邀前往前往纳玺献国,尔等切不可听信王齮片面之言,乱君王大事!”
原本考虑到韩国的颜面不愿闹腾的沸沸扬扬,此事方才一直秘而不宣,只通知了边关守将,却不曾想倒被王齮利用了这一点。
“王齮,你身为三朝老将,也算战功赫赫,何以叛国?”
蒙恬很是刚烈,他立于城墙之上,高声喝问。
王齮麾下军卒一时间有些混乱,不知究竟谁对谁错。
“叛国……嘿嘿,武安君可曾叛国?”
王齮不作答,只是冷笑了一声,做了个抬手挥舞的手势:“蒙骜将军之后,又岂会在我大营里做一小卒?”
“乱臣贼子,潜伏我军营之中,动手!”
这一次,王齮的身后,却是真的有箭矢飞出。
蒙恬顿时大惊失色。
王齮多年老将,麾下又怎会没有对他忠心耿耿的亲兵?
可当下局势,只需一点火星,便会直接引爆。
“杀!”
白亦非不再犹豫,冷漠的挑开了身前一支箭矢,直接下达了命令。
“还是无可避免么?”
嬴景皱了皱眉。
他特意命真刚寻来蒙恬,便是因为王齮镇守多年,在此地根基太深了,他就算是直接表明身份也是无用。
毕竟这些士兵们谁认识长信君长什么样子?
代表身份的信物?
那些士兵又有几个认识的?
虎符倒是有用,可那玩意儿嬴景没有啊。
“唔,我有位老朋友……或许能管用?”
韩非摸了摸下巴,忽然眨了眨眼,轻声开口。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阵窸窸窣窣的诡异声音,忽然凭空响起。
一股阴暗的气息,在周围弥漫开来。
一种无形的力量,仿佛已笼罩了此方天地化作一片“域”,射向了韩非的几只箭矢顷刻之间被直接震开。
披散的白发,阴暗的脸庞,破碎的剑身,象征着身份的金属鳞片盔甲。
逆鳞之剑的剑灵,再一次登场。
“这……这是……怎么可能!”
王齮有些失态的开口,身形连连后退,神色无比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