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暮云推断,此人应该是在赵暮云进白家铺子找人的时候,便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谁知道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来跟赵暮云交涉,却是先通知了官府,然后再一起出现。
行事颇有一些城府啊!
“马大人,你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是非曲直就抓人呢?”赵暮云被反咬一口,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这个县令大人他当然认得。
三个月前,朔州府抽丁征兵去戍边,武周城当然也受摊派。
赵暮云去静边军镇之前,先是到武周县衙县尉那里集中,然后在武周城的军营进行简单训练才去的军镇。
县令对于本县摊派的兵丁名册要过目画押,毕竟这也是他作为朔州府这个边塞折冲府下属县的县令职责之一。
“什么?你认得本官?你是哪里人氏?”
马县令当即让手下的捕快住手。
白老爷,也就是朔州白家的二东家白守仁,在一旁更是一愣。
三天前,他在武周城得到手下通报,黑驼山那边疑似发现了失踪十天的老黄一行。
他便带人马不停蹄赶往黑驼山,在一处山谷之中某个深坑里找出了已经腐烂生虫的老黄等人尸体。
从他们腐臭的衣物装束基本上确定就是老黄等人。
伤口上来看,是被人用刀砍、箭射而死。
而老黄他们偷运的六百斤生铁,三百斤粗盐却不见踪影。
杀人越货!
白守仁当即得出结论,并推断能将老黄十人全部杀死,至少得十人以上。
老黄他们没有被人抓起来,那就没落下走私的把柄。
白守仁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想到六百斤生铁,三百斤粗盐的巨大损失,还有十条人命,他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回来的路上,并没有去找钟大虎说这件事。
毕竟他是背着钟大虎,不想给钟大虎好处而偷偷走了原来的秘密路线。
丢失的盐铁还有死人的安家费,又是好一大笔银子。
蒙受这么大损失,白守仁闷闷不乐回到武周城。
还没到自己铺子,便遇到了店里的伙计说有人上门找少爷麻烦的事情。
细问之下,便大致知道了来龙去脉。
一想到自己刚损失银子,现在估计又要给闯祸的儿子赔钱。
白守仁心痛不已,当即动了歪心思,便派人去通知马县令一起带捕快过来。
他知道马县令这边要政绩,要是抓了一个当街绑票的绑匪,一定会非常高兴。
哪知,盘算了这么久,这人居然认识马县令!
“我是武周城外赵家庄人,三月前应征入伍,现在静边军镇服役守边!”
赵暮云将大胤士卒的腰牌亮了出来。
本就要去县衙为兄长讨个公道,既然马县令直接过来了,那就在这里亮明身份讨要说法。
“原来你是本县治下征召出去的士卒,不在边关服役,为何却来这里行凶伤人?”
马县令没有让随从上去查看军牌,便认可了赵暮云的身份。
毕竟军牌这个东西,没哪个会冒着杀头的危险伪造。
“我收到家信,得知兄长被人打成重伤,生命垂危!”
“此人便是伤我兄长的元凶,正要将他送到衙门给大人审理,讨要公道。”
“奈何他仗着人多势众,肆无忌惮拒不肯去,便有了些冲突,没想到却被他们白家反咬一口,成了绑匪。”
“我等在边关浴血保家卫国,家人却受其欺负,我想马大人一定会主持公道,不让大胤将士寒心!”
赵暮云振振有词,便将这件事情推到新的舆论高度。
围观的街坊百姓,顿时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原来是守边的士卒,怪不得行事如此有血有勇!”
“被他抓住那人不就是刚来武周开铺子的白家少爷吗?”
“这白家少爷在武周城惹祸不是一天两天,听说上个月还打死了个人,却只赔了一点钱就了事,也太张狂了吧?”
“难道是官府拿了白家的好处,沆瀣一气?”
“嘘,轻点,小心被抓!”
“......”
这人是静边军镇的士卒,钟大虎麾下的兵?
另外一旁的白守仁却深深皱起了眉头,忽然眼睛一亮。
他当即仔细看了看赵暮云一眼,顿时浑身巨震。
哎呀!
原来就是他啊!
那日在静边军镇钟大虎指挥所门口,与他有一面之缘。
北狄的银甲千长铁木尔要他调查的人!
没想到自己帮着鞑子搞清楚赵暮云的信息,现在却让他在这里给遇到了。
白守仁猛地想起钟大虎对他的告诫。
赵暮云替换张彪升任为延庆墩烽燧台的什长,钟大虎让他今后运送物资走兜子岭出关,别走黑驼山这边。
按说,赵暮云巡逻遇到了老黄他们走私,顶多是抓起来带回军镇上报才是。
可是,老黄他们十人被杀和那批盐铁不翼而飞。
难不成是赵暮云见了这批货想独吞,便对老黄他们下了狠手,然后将货私吞了。
钟大虎说过赵暮云有些本事,杀了不少鞑子,那么他带上几个手下,完全有可能将老黄一行杀人越货!
经过这么一推断,似乎说得通了!
好家伙,别以为立了点小功顶掉张彪当了什长,就如此胆大包天!
当我这是走私不敢声张就会吃哑巴亏?我要让你连本带利给我吐出来。
白守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
不过,眼下还是先稳住赵暮云,救儿子要紧。
他马上凑到马县令耳边,嘀咕一阵。
马县令摸着胡子点点头,随后朝赵暮云喊道:
“这位军士,你先别激动,白老板想跟你说几句话!”
赵暮云道:“白老板想说什么?”
“赵兄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真是个误会啊!”
白守仁立马换上一副笑脸,上前行礼,“我与你们的百户钟大人,是老相识了!你仔细想想,我是谁?那日在钟大人指挥所前,我们可是打了个招呼的!”
赵暮云听白守仁一说,立马想起来了!
能直接进钟大虎指挥所的人,关系肯定不一般。
他现在搬出钟大虎来,难道大哥就白被打了不成?
“原来是你!你即便认识钟大人,那又如何?我能告假回来,便是钟大人首肯,说明他也不想自己的部下家人受欺负吧!”
“小儿有眼无珠,冲撞了赵兄弟的兄长,一切责任,由我来承担,赵兄弟可否先放了小儿?”
白守仁拿出了如此态度,赵暮云也便松开了白家少爷。
白胜急忙跑到白守仁身边。
啪!
“还不滚一边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白守仁又狠狠给了白胜一巴掌。
白胜挨了打,满脸是血,恶狠狠瞪着赵暮云。
“县令大人,我愿与这位赵兄弟私下调解!”白守仁当即又对马县令说道,“辛苦你们白跑一趟了!”
手中一滑,一锭银子已经进入了马县令的衣袖。
“行了,你们两个好好谈,把事情调解好!若是觉得不公平,随时来衙门找本官!”
马县令带着人,匆匆撤离。
“赵兄弟,请,我们里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