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突然登门来,想找秦恒启问问之前查探的细节。
虽然文本都看过了,太子没有头绪就来找他聊聊。
秦恒启笑着把人迎进后院,就听见两声虎啸扑面而来。
贺仪珺带着大虎和小虎在花园散步,它们一边走一边蹭自己的腰侧,冷不丁突然脚步一顿就咆哮起来。
她远远看过去,才发现府上忽然来人了。
太子被吓了一跳,脸色微微发白,倒是很快恢复如初。
秦恒启满脸歉意道:“两头老虎是夫人的爱宠,极少见陌生人,兴许是吓着了。”
闻言,太子心里腹诽,到底是谁吓着了?
突然放两头老虎出来,真的不是对他的下马威吗?
不过看秦恒启的样子,两头老虎就没栓起来过,平日就在府里随意走动的。
太子突然登门来,也就没来得及约束两头老虎离得远一点。
大虎和小虎一边咆哮一边冲过来,太子身边的侍从连忙严阵以待,伸手握着腰侧的剑柄。
要是两头老虎对太子不利,就算是武安侯夫人的爱宠,他们也会就此斩杀。
太子微微皱眉,就见贺仪珺上前一步,一手抱住一头老虎的脖子,低头嘀咕几句。
原本烦躁不安的两头老虎居然渐渐安静下来,也不咆哮了,跟猫儿一样,大脑袋一个劲蹭着贺仪珺,险些把她蹭倒了。
贺仪珺对太子歉意一笑,矮身行礼后就带着两头老虎转身离开,免得打扰两人。
太子看得目不转睛,他还没见过如此胆大的女子,抱着两头老虎就跟抱着两只猫儿一样。
别说害怕,她还能轻易安抚住两头庞然大物,让两头老虎跟猫儿一样听话。
看着身形瘦削,容貌也不够出色,这一刻太子才明白秦恒启为何会看上贺仪珺。
这样的奇女子在身边,很难让人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秦恒启察觉到太子的目光,上前两步挡住了贺仪珺远去的身影,太子这才收回视线笑道:“见过候夫人,才明白留阳候世子为何对她念念不忘。”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秦恒启不由沉下脸:“殿下,这样的话对夫人是冒犯了。”
侍从皱眉看过来,只觉得他这话也是对太子的冒犯。
但是太子没出声呵斥,侍从只狠狠盯着秦恒启。
太子歉意一笑:“没有冒犯尊夫人的意思,只是看见一个弱女子轻易驯养两头庞大的老虎,叫人相当吃惊之余也佩服得紧。”
秦恒启没接话,他的夫人自然是最好的。
太子这次来也只是个过场,进花厅跟秦恒启聊了几句,大部分都已经看过详细文书,只问了几个细节就差不多了:“看武安侯这里的院子很少,都拆掉给老虎活动了?武安侯果真疼爱夫人,爱屋及乌连夫人的爱宠都如此宠爱。”
但是在他看来,就算拆掉侯府里所有的院子,那丁点大的地方让老虎活动几下都憋屈得很。
“我在京郊有一处猎场,平日用的次数不多,地方还算大,武安侯可以请夫人带上两头老虎去走走。”
秦恒启知道这么一个地方,哪里还算大,而是很大,起码是好几个武安侯府了。
他也明白太子会这样说,分明是想讨好贺仪珺。
难道见了贺仪珺一次,太子就对她起心思了?
秦恒启心里不大痛快,这人抢了他的身份,如今连自己的夫人也想抢吗?
他暂时没出手不等于太子就赢了,混淆血脉这种事皇帝未必真能忍下,就看什么机会来揭穿了。
两人各怀心思,没聊多久就散了。
太子上马车的时候,侍从还不甘地道:“武安侯实在太放肆了,竟然敢这般对殿下说话,又不亲自送到大门口来。”
闻言,太子看了他一眼笑道:“是我贸然登门,过于唐突,武安侯不高兴也是应该的。”
侍从只觉得太子脾气好,换作别的贵人,恐怕当面不说什么,背地里肯定要骂秦恒启了。
秦恒启臭着一张脸回来,贺仪珺不由奇怪:“怎么,太子说什么不好听的话惹得侯爷不高兴了?”
听了这话他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伸手搂住她,低头在贺仪珺的脖颈里深吸了一口气:“太子似乎看上夫人了,盯着夫人不放,我心里很不高兴。”
贺仪珺拍了拍他的后背不由好笑:“太子阅人无数,怎会看上我?会不会是没见过大虎和小虎,所以才盯着不放?”
京城的贵人不少家里也畜养猛兽,就是没有老虎这么大的。
他们虽然养着却不敢太靠近,只能远远看一眼,然后让下人喂食等等。
像贺仪珺这样弱质女流独自养着两头老虎,的确挺惊人,不少上门来的人都会多看几眼,就连京兆尹也是如此,所以她才这样说。
秦恒启没说话,他就是知道太子看的不是老虎,而是贺仪珺!
“夫人远着他一下,总觉得他心里憋着坏主意。”
贺仪珺连说几个“好”字,叫秦恒启觉得她在敷衍自己,脑袋蹭了又蹭,把她给逗笑了:“侯爷怎的跟大虎和小虎一样,都喜欢蹭来蹭去的。”
听见她叫自己,两个大脑袋在窗边探头探脑的,都想挤进来,然后就卡住了。
大虎晃了晃脑袋,小虎就嗷嗷脚疼。
贺仪珺看着这三个磨人的,只好忍痛推开秦恒启去救两头老虎,解放了它们的脑袋,伸手揉了好一会才安抚住,然后再去安抚在榻前坐着那个满脸委委屈屈的秦恒启,她感觉又无奈又好笑。
秦恒启被她亲了好几口才被安抚住,又提起太子那个猎场:“的确是个好地方,足够大,让两头老虎跑起来是足够了。”
贺仪珺眨眨眼,以为他吃醋了:“他那地方也是侯爷的,等以后再去也不迟。”
这话叫秦恒启微微一怔,示意燕一去外头守门,这才搂着她小声问道:“夫人是觉得我该去争?要是皇上没相信,这就是欺君之罪,会连累夫人的,夫人不怕吗?”
如果失败,丢的就是小命了。
贺仪珺摇头道:“这本来就是侯爷的,有什么争不争的?属于侯爷的,侯爷就该拿回来。皇上英明,我没什么好怕的。”
混淆皇家血脉这么大的事,皇帝不可能偏听偏信,随意就处置。
毕竟其中一个很可能才是真的皇家血脉,可不能敷衍了事,杀错就等于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即便不是皇帝,而是平常百姓家里也会谨慎对待,更何况这会牵扯到一国之事?
秦恒启知道自己不能心急,但是今天太子看贺仪珺的目光,叫他险些没忍住心底的杀意。
这人肆无忌惮地看向贺仪珺的目光,仿佛她已经是囊中之物。
要不是因为有太子的身份,他能如此放肆吗?
等以后贺仪珺的身份不一样了,太子不再是太子,秦恒启恨不得那时候把这人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他其实还没放弃查那个院子的事,那么大批金银珠宝不可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无声无息运进去。
能如此避人耳目只有两个缘由不会引人注目,一是搬家的时候,一辆辆的马车里头到底装的什么东西,还是家具物件里藏着金银珠宝就有可能,车辙太深也不会引来别人的怀疑,只会觉得这家人的东西多而已。
另外就是厨房采买,每天都会出去,然后一车送回来,里面要是夹杂别的也是可以。
那家嬷嬷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住进去之前东西已经在了。
再往前宅子的主人也是一无所知,再往前有些人却找不到了。
宅子转手了几次,所以是在多久之前就开始着手的?
厨房采买要把东西悄悄避开耳目送进库房里,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总会被人发现。
所以秦恒启更倾向于那些东西都是搬家的时候藏在拢箱里面,再一次性送进去的。
搬货的下人不知所踪,一个都没能找到,他才不得已跟京兆尹表面装作结案的样子。
秦恒启唯独惊讶的是,皇帝居然把这事又转交到太子手上去查。
在他看来,太子就是在方方面面的证据上面转悠了一圈,似乎很忙,根本没查出什么新的线索,也就装装样子,叫别人不觉得他偷懒了。
他是觉得这事查不出什么懒得查,还是其实早就知道怎么一回事,无论如何都查不到?
秦恒启更倾向于后者,因为太子今天漫不经心问起的细节实在太详细了,仿佛他人就跟在秦恒启身边亲眼看见一样,就连他没察觉的细节太子都能问倒。
怀疑一起,秦恒启看太子就哪里都不对了。
可是要查太子身边的人,他还没这个能耐,就连京兆尹也是如此,只能让皇帝来。
秦恒启只能让燕一留意太子身边的人,只要离开太子身边就跟着,总会有线索出来。
他就不信这人做了什么,真的能够一点蛛丝马迹都查探不到。
秦恒启很有耐心,已经让燕一跟着快一个月了,还什么问题都没找出来。
这些侍从大多分派去办差,办的都是普通的差事。
比如跑跑腿,比如送信,比如问话,都是鸡毛蒜皮之事。
最多就是帮太子采买东西,再护送他的幕僚见面云云。
秦恒启不是没想过从太子的幕僚下手,但是这些人如今对太子忠心耿耿,不是那么好问话的。
好在燕一紧盯没有浪费,偶然遇到一个幕僚喝醉后对太子身边一个末等的宫女出手。
燕一当机立断装成路过的样子,又站在树影里看不清楚面容,特意发出声音引起注意,幕僚吓得收手,宫女捂着脸赶紧跑了。
幕僚被吓后很快镇定下来,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慢悠悠道:“不该说的不要说,你该明白我的身份,是太子殿下最为看重的参谋。”
燕一装作呆愣的样子还故意看错人:“那不是殿下身边最为宠爱的大宫女,要是殿下知道的话,参谋和女人谁更重要?”
幕僚脸色都变了,哪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的脸面!
太子为了脸面,把两人直接杀掉都有可能。
他气急败坏:“你瞎眼了,刚才分明是个不起眼的小宫女。”
燕一说是大宫女就是,难不成幕僚以后还能找大宫女当面对质吗?
幕僚听出来了,这人就是趁火打劫:“你想要什么?”
燕一笑了:“大人就是上道,听闻殿下在查探的那个院子有无数的金银珠宝,是个大宝库,难道大人就不心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