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一个翻身,把她牢牢压在身下,并夺走了她手里的匕首扔在床上,然后淡淡说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郁棠安静下来,双手被他钳制住,一双眼充满着怨恨和冰冷:“曾经喜欢过。”

    她冷笑,带着恶意的嘲讽和挑衅:“苍梧,我曾经喜欢过你的,可是你亲手断送了这一切。”

    苍梧面无表情:“如果孩子无恙,我们是不是还有挽回的机会?”

    郁棠冷道:“可惜没有如果。”

    苍梧细不可察地笑了一下,有些无奈似的:“谁说没有如果?”

    郁棠微微一僵,眼神阴鸷而森冷:“你说什么?”

    苍梧低头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说道:“孩子无恙。”

    四个字,清晰明了。

    孩子无恙。

    郁棠面色僵硬,眼底划过震惊、不敢置信、怨恨和痛苦,最后冷冰冰地说了三个字:“你不可能。”

    “是真的。”苍梧柔声开口,“孩子安然无恙,当初都是骗你的。”

    郁棠呆呆地看着他,眼神略带空洞茫然,良久没有再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脑子里浮现那三年的一幕幕。

    此时回想起来,竟猛然发现……不过如此。

    所有的磨难、羞辱、谩骂、轻视和不屑,都是那么刻骨铭心,曾一度让她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忘怀,她甚至觉得自己活不久了。

    一个皇族公主,失去清白之身,支离破碎回到故国,除了一身代表着屈辱的破烂身体,她还剩下什么?

    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她早就知道自己是个被放弃的人。

    她只是一颗棋子。

    说好听点是立功,说难听点就是来东澜受辱供人取乐的,一个用身体和尊严取悦胜利者,满足他们居高临下凌辱示好的傀儡和棋子。

    哪怕她的身体被东澜最尊贵的摄政王夺了去。

    哪怕他能在最大限度下庇护她,避免她被其他人觊觎。

    依然无法改变她是一个棋子的事实。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特殊的,她做好了随时死亡的准备。

    那时她甚至从未恨过谁。

    两国交战,战败国被羞辱是常有的事,她没资格怨天尤人,谁让她做了殷朝公主,享了天下供奉。

    谁让她是父皇的女儿。

    可在她怀上一个孩子之后,一切想法都变了。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居然完全不顾肚子里的孩子是东澜孽种,不顾他的父亲是死敌。

    她竟开始期待孩子的出生。

    她觉得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至少……至少在她的肚子里,那就是她的孩子,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跟血脉相连的至亲,是她在遭受刁难、羞辱、耻笑、囚禁之后,唯一还能活下去的希望。

    她知道自己病了,病得不轻。

    她也知道这个想法多蠢,可她控制不住。

    她不是生来就那么冷酷的,她只想拥有一个跟她血脉相连的孩子,这个想法到底是对是错,她不知道,也不想去分辨。

    她甚至想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去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就他们娘儿俩,远离战争,远离朝堂,远离那些薄情寡义的亲人,从此不问任何事情,只陪着孩子度过余生。

    她不会再去怨恨谁,也不会去报复谁。

    只要别再来打扰他们的生活即可。

    然而她还是太天真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愿望,上天也不愿意成全她。

    “战败国送来的战利品,也想生下摄政王的孩子?真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