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骨头被打断,只剩一口气,还有半睁着的眼中透出的求死欲望。

    作为医生,她见过很多血腥场面。

    都不及眼前。

    如地狱恶鬼的男人披着完美皮囊,眼神漠然,仿佛在看蝼蚁。

    “朝朝。”

    祈聿回神,快步从泰式椅上起身,走到她身边。

    牵起她的手,温声问:“怎么出来了?”

    云清掌心满是冷汗。

    平时的镇定也维持不住,只能仰脸惶恐看他:“哪个才是真的你?”

    她清楚他有点手段,但未想过这样残忍。

    祈聿挡住她的视线。

    以免她看到血腥场景。

    “原本我不想让你胡思乱想,既然你见着了,我只能坦白。”

    他将她带回厅,瞥见身上的血迹,厌恶蹙着眉,直接将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

    “那个人和楚亦深有关。如果不是他,楚亦深去不了甸国。”

    话真假参半。

    他的确是接应楚亦深的人,但这么折磨他,纯粹是他刚好撞枪口。

    他收敛一段时间性子,总有不知好歹的人想过来挑衅。

    拿他开刀,正合适。

    “这里不比国内,”祈聿抬手,轻触上她的眉眼,似乎想要将她的害怕一起拂去,“暗处的人想要动手,防不住。我只能将所有潜在危险因素排除。”

    他不怕,他担心云清。

    既将她留在身边,他就不能让她出一点差错。

    云清始终垂着眼睫。

    她这才注意到,男人身上有着伤。

    似乎做过修复,不太明显。

    但陈年旧伤不是那么容易抹掉的。

    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痕迹。

    指尖微动,她抬手,触上男人的腹肌。

    微凉的温度惹得祈聿泛痒。

    他抓住她的手,心猿意马了十秒,才按捺住自己开口:“勾我?”

    云清没回答他的话,只是自顾自问出她的疑惑:“在T国,生意人也会受这么多伤吗?”

    她视线描绘着他的腹部:“六道刀伤。”

    之前她因为不好意思,从未正眼看过他的身体。

    现下看清,才觉惊讶。

    祈聿并不意外她看得出。

    她本就是优秀的医生。

    而他去做修复,也是怕她不喜欢。

    “嗯,”他承认,“在T国,谈判桌上,是不讲道理的。”

    有时比的不是谁的筹码多,而是谁够狠。

    云清又沉默下来。

    空气静谧的可怕。

    “抱歉,今天吓到你,”祈聿将她揽进怀中,“我在T国久,清楚他们那些人的手段。我知道你敬畏生命,但有时为了自己活,我没有选择。”

    “金三角来的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云清认真听着,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她没有完全相信祈聿。

    但她知道金三角是什么地方。

    军阀,毒品,三不管地带。

    她闭了下眼眸,说:“给他个痛快吧。”

    “好。”

    祈聿叫了声巴颂:“处理掉。”

    说完,他带着云清向外走:“回去睡觉,不困么?”

    云清随着他出了楼。

    鼻间的血腥味淡了,她才拉住祈聿的手:“你在心虚。”

    云清声音透着笃定。

    她清楚看到男人的指尖在颤抖。

    祈聿下意识握拳。

    想要掩饰性抽回,却被云清拽的更紧。

    “祈聿,如果你和楚亦深一样,想从我身上获取利益的话,我告诉你,没有。”

    这是她的原则。

    “我不会,”祈聿反握住她的指尖,“其实我在害怕。”

    云清疑惑看他。

    男人脸上满是歉然。

    “这里和华国不同,我担心你不适应,”他说的很慢,听上去真诚至极,“万一你一气之下离开,我怕再也找不到你。”

    云清很想从他脸上探究出什么来,但他好像真的只是在恐慌。

    并无别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