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年3月2日。

    海外审判者直播间。

    始终坐着的蒙面身影眼睛这一刻很亮。

    他也在看着长子追溯。

    他之前很戾气,但这一刻笑起来时,目光变得柔和。

    柔和的看着。

    看着吴刚,看着赵建永,看魏瑕。

    他们希望最后留下的。

    是自己。

    留下的人会死。

    业城病房外的灯火在玻璃窗上晕开,染成五光十色的宁静。

    魏坪政低下头,这位东昌省官员有些不知所措,声音哑的不像话。

    “二哥。”

    “柳长江,满汉,鱼仔,吴刚......”

    “他们对哥哥,比我们好多了......”

    平静的病房泛开涟漪。

    脑波初始人罗国庆教授很虚弱,但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到现在为止,记忆依旧是多视角在拼凑。”

    “吴刚的记忆,魏瑕,鱼仔,满汉......”

    他指着病床,全然不顾自己急促的呼吸。

    “这具身体......这个人真的是长江吗?”

    记忆太多了,太详细,更像是一个比柳长江狠的多的人。

    准确来说,这个人理性无比,更像是一个学历极高思维缜密极致的人。

    因为长江太听老大话了。

    魏瑕好几次孩子气的嘟囔,嘟囔说这一段别放出脑波。

    但画面还是放了。

    这不像是长江。

    这像是一个绝对理性毫无感情,宛如机器的“魏瑕”。

    在恍惚和茫然中。

    长子追溯出现新的一幕。

    98年五月中旬,骆丘市开始炎热起来。

    桌案上的台灯散发明亮光线,茶杯中的热水已经冷却。

    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传来,偶尔停顿。

    柳长江很忙碌,他还在通过老大留下的资料,寻找省部的人。

    到底谁在派人找魏家!

    资料堆积三十多页,上面写满了手下从各个渠道搜集来的名字,信息。

    郑学爱,张国栋,马家惠......

    诸如此类字样填满空白。

    他收起纸张,最终眼前留下两份资料。

    省经济统筹部副部郑学爱,省经济统筹部副部李国同。

    指尖敲打桌面,柳长江靠在椅子上,放空思维。

    现在他所有思维路线越来越趋近老大。

    目前只有这两个人有机会,同时也有手段提拔景观明。

    半晌柳长江起身,关掉台灯,抱起外套。

    他决定亲自盯着,同时拨通了一个电话。

    “昆省和东南亚那边有消息吗?”

    电话那边摇着头。

    柳长江低头,无力靠着墙壁。

    还是没有老大的消息。

    但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开始继续扮演老大!

    一天后,一头黑发,声音沙哑,浑身伤疤纹身的柳长江被带到警局,手腕上还染着殷红。

    这次柳长江故意打架,又进了警局。

    “你小子,这是第几次进监狱了?”

    孙海洋盯着面前的“魏瑕”,脸上写满恨铁不成钢。

    昔日他在矿区小镇主持人贩案的时候,魏瑕明明不这样的。

    “之前你怕家里人担心,连肚子上中了刀都要忍着回家。”

    “现在怎么就这样了?”

    柳长江眼珠一转,笑嘻嘻的靠在椅子上。

    “那我之前是什么样的?孙局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吗?”

    他打听着老大的一切细节,因为他真的想了解老大的一切。

    孙海洋捡了几个细节随口说了,旋即拨通魏瑕姥爷程忠的电话。

    对方已经习惯孙海洋打电话意味着什么,明显很烦躁,直接按掉。

    柳长江被放出来之后,坐着面包车去了一趟宗族,故意让一些人看到他从魏家宗祠离开。

    果然,一些大货车司机开始打电话。

    柳长江毫不在乎的叼起一根烟,靠在车座上。

    这就是他给自己定下的任务。

    魏瑕必须一直在骆丘,活在孙海洋,活在魏家宗族这些人面前。

    但是不能活在弟弟妹妹面前。

    他们面朝阳光的人啊,

    不该记得自己。

    车辆启动,这次一路朝着骆丘学校去。

    今天是学校活动,魏俜灵这个上过省台的小明星正在唱歌。

    远远看着,柳长江靠在栅栏上,笑容宠溺。

    真可爱啊。

    他把路上买来的花束交给手下,让人送上去,自己开始转身。

    黄昏的光晕将黑发枯瘦的柳长江背影拉得很长。

    “老大,你要送的花,我送了。”

    “骆丘魏瑕一号。”

    “永远在!”

    “老大,你一定要活着,我快抓到省份那个人了。”

    ……

    业城病房里,魏坪生,汤汝陇,董霆忽然站起身。

    因为孙海洋这个魁梧的汉子,如今的老头,他哭的嗷嗷的。

    “是你......”

    “魏瑕.......柳长江......”

    他有些语无伦次,眼底的恍然大悟偏偏夹杂着说不出的情绪。

    魏坪政也茫然看着,旋即苦笑。

    难怪。

    难怪姥爷记忆里的魏瑕是个打架斗殴进监狱的惯犯。

    原来一切都是柳长江在扮演!

    因为他要制造一个“魏瑕”始终在骆丘市的假象!

    魏俜央和养父汤汝陇目光交错,汤汝陇儒雅散开,愧疚的低着头。

    她也凝视着画面中被黄昏拉的愈长的影子。

    “难怪我们不知道,因为你一直在让毒贩,在宗族,让姥爷知道。”

    “长江哥......”

    那些呕心沥血全都埋葬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一旦掀开,竟让她觉得胸腔疼的那样厉害。

    ....

    “我的哥哥是假的。”

    “以后的他,每一处都有人扮演他。”

    “我的哥哥啊。”

    “我该怎么找到真正的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