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自有因果]

    病房内,弹幕同样浮现在魏坪生眼前。

    如今两条时间线的差异已经说明一切。

    现在他面色铁青,神情恍惚。

    原来干爹马志强这种大老板,根本不是因为欣赏他。

    魏坪政这种情况才是正常的。

    那样的大老板,怎么可能瞧得上自己。

    而现在,魏瑕记忆追溯画面继续。

    97年11月13日。

    小房间内,白炽灯昏暗。

    竹签上还有最后一颗糖葫芦,糖衣包裹,晶莹剔透。

    魏瑕神采奕奕,咀嚼着妹妹送的糖葫芦最后一颗。

    很甜。

    他看着弟弟妹妹,干劲十足。

    柳黄毛也在,只是眉头皱起,汇报当前形势。

    “老大,那群毒贩还在盯着,也在继续扩大生产。”

    “老城区,开新区周围还有不少势力暗中找茬,和我们竞争市场。”

    “俜央的科研竞赛就要开始。”

    “坪生,坪政现在都面对很多问题。”

    “俜灵也还没送出去。”

    “问题很多。”

    说到这,柳黄毛自己都觉得一团糟,苦笑着。

    “老大你为什么看起来状态比之前还要好?”

    魏瑕快乐笑着,目光落在墙面,那里贴满了弟弟妹妹照片。

    “因为他们都在变好,按照璀璨的人生轨迹变好。”

    “我也快要挖掘到毒贩新的线索了,一切都在变好。”

    柳黄毛似乎看到一株朝气蓬勃的野草。

    风吹日晒,无人理会。

    但依旧生命力顽强。

    他复杂看着。

    “可你就要跟毒贩走了,滇西很危险......”

    窗外雨水愈大,魏瑕笑了。

    “他们那群混蛋杀不了我。”

    “我不会被击败的!”

    声音顿住,魏瑕突然盯着柳黄毛。

    “矿区小镇西边六公里,有个山谷,里面有两个无名墓碑。”

    “你要有空,记得去祭拜一下。”

    迎着那双眼睛,黄毛忽然有些哽住,似乎想说什么。

    却被魏瑕拍着肩膀笑骂一声。

    “少煽情,滚蛋!”

    小房间没了其他人,魏瑕脸上笑意和精神似乎垮了。

    卸下伪装,只有疲惫和病态的苍白。

    他瘫软在地,大口喘息着。

    他没骗黄毛,自己很有精神,只是身体,跟不上了。

    台灯灯光很暗。

    魏瑕低着头,正在书写。

    钢笔和纸张发出沙沙声响,顺着魏瑕视角,方正刚毅字体一段段浮现。

    “二弟亲启,胞兄要走了,你要妥善照顾自己,之后,你为魏家长子......”

    笔锋顿住,魏瑕皱眉。

    犹豫再三,似乎无从下笔。

    他拿起信笺撕开,丢弃,再度提笔。

    “三弟亲启,你为人稳重,性格平和,耐力十足,以后你将......”

    笔锋再顿,魏瑕似乎连自己都有些怔住。

    纸张再度被撕开,散落一地。

    茫然似乎充斥这个少年,昔日狠辣果决全然消散。

    钢笔残留墨痕,被放置在桌面。

    台灯下落下一片阴影,痕迹宛然。

    “别写了,别给他们写信了......”

    似乎在告诉自己,魏瑕喃喃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也带着几分虚弱。

    “我不能干扰他们。”

    光线落在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看起来有些瘆人,也有些恶心。

    它们长在魏家长子的手上,似乎在嘲弄他的无能和肮脏。

    光线越亮,针孔便越刺眼。

    少年眼底生出难以想象的厌恶。

    似乎又看到昔日那些恶心的毒如何出现。

    烟雾缭绕,魏瑕点燃香烟,火星被毫不犹豫按在针孔上,他恶狠狠烫着。

    皮肉翻卷,发出刺啦声响。

    剧烈灼烧感传来。

    魏瑕不在意。

    他只是看着那些残留疤痕,一次次用力。

    如今他神情恍惚,来到镜子前,警帽戴在头上。

    但他没有精气神。

    镜子里的少年形容枯槁,苍老,身躯腐朽,肌肤多处疤痕狰狞。

    他一直发呆,注视其中。

    “我这种人,真的适合当哥哥吗?”

    “我从没带弟弟妹妹奔跑于夕阳之下。”

    “更不曾陪伴他们于书山学海成长提升。”

    “我这种人,真的适合当哥哥吗?”

    面容苦涩,镜中少年几乎不敢看那张脸。

    他是魏家大哥。

    但从没和弟弟妹妹和睦相处过一次。

    声音停顿,破旧浴室中,水龙头滴答落下水滴。

    “没事,我要走了。”

    “我走之后,你们将迎接新的人生......”

    “小子们,要好好活啊....”

    水滴溅落,飞溅,一如镜中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