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目光穿过灰暗的窗棂,凝视着外面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忍不住自言自语地感慨。
“今年的雪……下得格外多,格外早啊。”
话音刚落,一股寒意悄然侵入我的身体,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这才猛然察觉,房间里竟没开空调,一股刺骨的寒冷让我瞬间清醒。
我吐出一口浊气,连忙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试图用这薄薄的棉被来抵御寒冷。
躺在床上,我的思绪开始飘飞。
现在被苏轻语囚禁在这别墅之中,虽然失去了自由,但有了看护人员赵飞燕的存在,反倒让我感觉轻松了不少。
至少,我不再需要去面对那些纷繁复杂的琐事。
就在我昏昏欲睡,即将再次沉入梦乡的时候。
突然,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那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我身子一颤,连忙伸手拿过手机,迅速接通了电话。
我不能让铃声响得太久,否则要是让赵飞燕听到了,她肯定会没收我的手机,那我可就真的成了这别墅之中的笼中之鸟,彻底失去与外界的联系了。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孙幼薇关切的声音,仿佛一缕阳光穿透了寒冷的冬日,照进了我的心房。
“陆东,你人还好吗?”
她的声音仿佛是一阵春风,轻轻拂过我的心田,让我在这冰冷的房间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我顿时苦笑一声。
我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现在正躺在床上,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反正,倒是比以前要轻松不少。”
孙幼薇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消化我所说的话。
随后,她轻声问道:“你确定在你寿命不到一年的情况下,就要这样瞒着苏轻语,并且直到死,都待在那别墅之中吗?”
我无奈地笑了笑,声音里透露出一丝苦涩:“那我又能怎么样呢?如果让苏轻语知道我得了脑癌,迎来的只会是她无尽的嘲讽。”
“她不仅不会关心我,反倒会觉得我罪有应得。我又何必给自己添堵呢?”
说完,我缓缓地将手机开了免提,轻轻地放在了一边。
整个人像一具尸体似的躺得笔直,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孙幼薇在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但我能感受到她的愤怒与失望。
很快,她气呼呼地说道:“大家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这么做,简直就是胡闹!”
“叔叔阿姨离开才没有多久,你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你对得起叔叔阿姨吗?”
这话一出,我的心顿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扯了一般的疼痛,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老爸老妈那熟悉而慈祥的面容。
他们的笑容、他们的叮咛,仿佛就在昨天,触手可及。
我长久地没有回应孙幼薇的话,只是眼角忍不住地流出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枕头上,留下一朵朵湿润的印记。
是啊。
我现在这样最对不起的或许就是老爸老妈了。
他们辛苦了一辈子,把我养大,却没想到我会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这里,我的心更加疼痛,仿佛被千万根针扎了一般。
而电话另一头的孙幼薇还在焦急地说着:“你不能这样下去,至少不能和苏轻语这么死磕。不然,你生命剩下的日子会过得不开心,甚至还会耽误最后的治疗时机。”
“我跟你说过,国外对于脑癌真的已经有了技术突破,之前,我看《自然》杂志的时候就看到过,可以通过手术和药物的双重干预,至少可以让你延长寿命不久。”
我这时才释然地笑了笑,但笑容里却透露出一丝苦涩与无奈:“要花的钱……应该不少吧,至少也得以千万计数对不对?你没有,我也没有,到时又去问苏轻语要吗?”
“更别说了,你都是从《自然》杂志上看到的,我又不傻,那就说明这种技术正处于实验阶段,可行性肯定不高。”
这话一出,孙幼薇那头顿时陷入了沉默。
电话线两端,仿佛被一片死寂所笼罩,只有窗外雪花静静飘落的声音,和我们两人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过了一两分钟,孙幼薇才缓缓开口:“那干脆这样……我去找苏轻语说,咱们两个有了感情。”
“而苏轻语在外面男女关系也是胡作非为,还不如正好借着这个理由,你们两个就此分了。”
“不管怎样,你至少……”
说到这,孙幼薇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哽咽,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但她还是强忍着泪水,把话说完:“还能过一段开心的日子啊!”
我听到这话,心头猛地一紧,连忙说道:“不行,不行!先不说苏轻语不会上当,即使她不上当,也可能迁怒于你。”
“我都说了,她现在就是个狠人,比你我之前所见到的任何人都狠。你又何必引火上身呢?”
孙幼薇那头再次沉默片刻,随后她坚定地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你过得难受罢了。你现在这样,我看着都心疼……”
我笑着对电话那头的孙幼薇说道:“大姐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在我人生最后的阶段,我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特别是你。”
“你一定要好好的,我的很多后事都还得由你来处理呢。在这世界上……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说到这里,我的眼神变得温柔而坚定,仿佛已经看透了生死,对一切都释然了。
“尤其是你还要帮我照顾一下叶瑶,”我继续说道,“她等待骨髓配型,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说不定,到时我一分钱都留不下来,你可能还得出点血帮叶瑶一把。”
当我把话说到这一步时,电话另一头的孙幼薇已经是泣不成声。
我能想象到此时的她肯定是眼泪不住地流着,声音也变得哽咽而模糊。
我明显能感觉到她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试图不让自己的哭声影响到我。
我长叹一口气,望着窗外的雪景,心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感慨与无奈。
“大姐头,人生自古谁无死?总会走到这一步的。只不过是我太过倒霉,先走一步罢了。”
“大姐头,我先帮你提前几十年去探探路,要是那边好玩,我托个梦给你呀。”
听到这话,孙幼薇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清脆而带着些许的释然。
然而,就在我也想跟着笑几声,缓解一下这沉重的气氛时,电话另一头的孙幼薇却突然哇哇地哭了起来。
那哭声之大,之悲戚,仿佛遇到了什么无法承受的痛苦,让人心生怜悯。
我和孙幼薇认识了20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哭得如此惨烈。
那哭声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不知情的人听了,恐怕会以为她老公死了。
就在我想再说几句玩笑话,试图止住孙幼薇的哭泣时。
突然,房门被猛地一下推开!
我一惊,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上挺了挺,目光瞬间投向了门口。
只见苏轻语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冷漠。
她手里端着一个餐盘,走到我跟前后,毫不犹豫地“砰”的一声将餐盘扔在了床上。
餐盘里的东西顿时四溅开来,一杯牛奶洒了出来,流到了床上,弄湿了被褥。
我连忙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我伸手就想要去拿手机,想要结束和孙幼薇的通话,以免让她听到接下来的争吵。
然而,苏轻语却猛地将手机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