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出一段距离，到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汤甜这才有些害怕地凑在祁风眠耳边低声道：“我刚才在前面的巷子里看到有个人！”
祁风眠惊讶：“看到个人这么可怕啊？”
汤甜：“……”
她有点想笑，但想到那人的模样又实在笑不出来，连手里死死攥着的钵钵鸡都觉得不香了。
“不是！”
她指挥祁风眠往前走：“就在那条巷子里，刚才我排队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结果一路找过去，就看到……”
看到什么也不用说了，因为此时他们已经置身在那条巷子里，那个浑身缠满绷带，带着一股腐臭味，嘴里还在咿咿呀呀的人，就在他们眼前。
那人像是没有骨头似的瘫在地上，和身后的垃圾堆几乎融在一起，要不是露出一张红到发紫的干裂嘴唇，估计谁也看不出这是个人来。
“怎么办？”汤甜问道。
她已经极力压低了声音，但那人的听觉好像极其敏锐，饶是这样也听到了汤甜说的话。
“唔唔！”他的声音更大了，像毛毛虫似的，朝汤甜的方向蠕动过去。
汤甜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免得忍不住尖叫出声。
身为医者，她看到这个人时，其实更想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更想治好他。
但这个人，从气味到眼神都非常诡异，让她从心底感到窒息般的难受。
“他……他……他怎么一有动静就乱动？”汤甜又怕又烦，一个劲地往祁风眠怀里躲。
祁风眠拍拍她，带着她后退一点，打电话给不远处的纪则修让他过来了一趟。
“先把他嘴堵上，在垃圾堆里埋好，别死了就行。”
他吩咐身强力壮又大胆的纪则修，把这个丧尸似的人藏好，便若无其事地带着汤甜出去了。
两人又心不在焉地在附近逛了一下午，等到天都黑了，这才让纪则修把那人装进行李袋里，拎着偷偷回到了住处。
“监控看不出来的吧？”汤甜有些担心地看着纪则修手里的行李袋。
即使她知道里面的人被裹得非常圆润，但因为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所以一进了灯火通明的酒店，就感觉一阵心虚。
“没事。”
祁风眠面不改色地往前走。
这家酒店不是李从嘉为他们准备的那一家，而是他自己包下来的，里里外外都是祁家的人不说，而且从监控里也确实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来。
他们上到顶楼，裴泫朝听到消息便打开房门往外看了一眼，祁风眠顺势让纪则修把人拎到了他的房间里。
“喂！为什么放到我房里！”
他没想到自己要承受这样的无妄之灾，但也总不能明晃晃地把他们拦在门外不让进，于是只好忍气吞声地跟在后面，心想这间房他说什么也不会再住了。
祁风眠没理会他的抗议，也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径自走进房间，吩咐纪则修把那个怪人放到长餐桌上去。
裴泫朝：“……”
他刚刚在这张桌子上吃过饭。
“裴泫朝。”祁风眠转头，把捂着嘴一脸嫌弃的人叫到跟前，“你见过这人吗？”
裴泫朝奇怪地看了祁风眠一眼：“当然没见过。”
“哦。”祁风眠点了点头，便带上手套，把那人脸上的绷带慢慢解了下来。
裴泫朝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把绷带都拆了吧。”这人现在又安静了不少，汤甜才大着胆子道，“我看看他是什么情况。”
“我来。”纪则修带戴上手套，接替了祁风眠的工作。
“把你手机拿过来。”祁风眠对裴泫朝勾了勾手指，“给这位仁兄的脸拍几张特写。”
裴泫朝不干：“为什么不用你的拍？你没手机？”
“我又不回去，用我的手机拍有什么用？”
祁风眠看着在酒店里脸都憋绿了的裴泫朝，幸灾乐祸地问道：“如果你不愿意飞回去，帮我找专家鉴定一下这人是谁，反而想在西南陪李崇做戏的话……”
“别，别！”裴泫朝甘拜下风，举手投降，“我拍，我拍还不行吗？”
祁风眠满意地点了点头。
“靠近点儿！”汤甜看热闹不嫌事大，拉着裴泫朝的手腕，“这样拍才最清楚，要不你带着一堆模糊照片回去，人家找不到怎么办？”
裴泫朝强忍着恶心拍了几张，手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可不像汤甜一样医者仁心。
裴泫朝本身就有些洁癖，看不得又脏又丑的东西。
这人拆掉绷带后，浑身皮肤干裂，裂到都能隐约看到红色的肌肉组织，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沉闷的腐烂气息，极其难闻。
也就只有汤甜能面不改色地站在他旁边，握着他枯树枝一样的手腕把脉。
只要他别动，就万事好说。
“怎么样？”祁风眠捂着鼻子问道，“能诊出来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汤甜摇了摇头：“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脉象，他心跳特别慢，这十分钟一共才跳了一次，偏偏这样的人还能活着。”
“这种情况，荒唐到不像是现实里能出现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治。”
见她也看不出什么来，祁风眠便把人拉到一边，让纪则修用绷带把那人重新缠好。
“他现在安静了，就暂时先藏在裴泫朝床底吧，等查出线索，再决定怎么处置他。”
“我不会回来了。”裴泫朝在一旁强调道。
“所以呢？”祁风眠问道。
“所以不要说藏在我的床底下啊！”裴泫朝抓狂道，“那张床现在已经是无主之物了，你爱藏谁藏谁，不用说是我的床！”
祁风眠：“哦。”
……
由于人已经藏在了床底下，所以无处可去的裴泫朝没等到第二天，连夜就扛着……不是，坐着飞机走了。
祁风眠和汤甜因为各怀心事，也睡得不是很安稳。
次日一大早，祁风眠陷在一场晨梦中醒不过来。
在梦里，他不知道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自己，就只是没命地在路上奔跑。
他从马路上跑到山上，又从山上跑到树林里，最后冲出林子，猛地跌下了悬崖。
双腿无意识地乱蹬了一下，祁风眠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腿……
刚才好像真的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