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要出门，阿三也要跟着去：“世子妃，世子爷出了远门，王爷又受伤不醒，王妃怕也是身子不好……这整个王府就只剩下世子妃一人撑着了。您要再出了事，这王府也就散了，属下不论有没有本事帮得上忙，今夜出行，属下是一定要跟着的。”
阿三低着声音说，看样子，是非去不可。
顾惊月盯着他看，没什么心思跟他讲大道理，一双黑瞳之中，隐隐有着漩涡隐现：“阿三。”
阿三下意识抬头，看向世子妃那双眼睛，很快，就不记得自己要干什么了。
虚雾之中，有道声音轻轻说着：“阿三，守好王府。”
“是。”
阿三肃声应了，木然的站直身体。
顾惊月足尖一点，上了房屋，踩着屋上瓦片，去往刑部褚大人府上。
此刻，夜色过半，褚府书房的灯烛依然亮着。
褚奉仪在伏案写奏折，可怎么写都不对！
靖王爷是如何出事的，他怎么可能知道？
可若说不知道，但自己又是失职，这件事……可真是难为死了他！
满地都是纸张，他也不知道写了多少，扔了多少，可没一个满意的。
“褚大人。”
门窗微动，一名女子像是踩着流云飘了进来，褚大人吓得一个哆嗦，差点叫出声。
之所以没有喊出那声“鬼”，是因为他这么多年的修养，不允许他失仪。
但也是憋了半天，才终于出声：“你是何人？夜闯我褚府，就不怕本官拿下你？”
“我觉得，你没那个本事。”
顾惊月坐下，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拿来。”
什么？
褚奉仪愣住。
“护身符，还有玉佩。”
褚奉仪顿时就知道了，震惊道：“你是陆长寻的世子妃？”
“是我！”
“可你怎么敢夜闯我褚府，你真就不怕，万一刀箭无眼，伤了你吗？”
褚奉仪有些气！
他堂堂刑部大人，居然让个小女子说闯府就闯府，府中下人还没发现……这成何体统，脸都丢尽了。
“褚大人。”
顾惊月目光清亮的看过去，视线咄咄，格外逼人，“别的话就不多了，我来也是要问你，当天夜里，在我进到天牢之前，有没有别的人，先行进去过？”
褚奉仪微微一怔，又转过脸色：“本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有人进去过，对吗？而这个人，还不是普通人。是国师，还是那寂然妖僧？”
顾惊月追问，褚奉仪不肯说。
他咬着牙，把没有来得及送出去的护身符跟玉佩全都拿出来，放在桌上：“世子妃，你拿了这些，赶紧走。今夜之事，本官就当你没来过！”
他是皇上的臣子，食的是皇家的俸禄，有些事，他真不能说，也不敢说。
顾惊月拿了护身符跟玉佩，确定没有被掉包之后，她收起，临走之前，深深的看向褚奉仪：“褚大人，若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今晚我来过之事，你最好咽到肚子里去。”
此事他懂，褚奉仪拱拱手，让她赶紧走。
靖王若是一直不醒，陆长寻如果再出些事……这大越，很快就会没有靖王这一脉了。
拿了玉佩，离开褚府，顾惊月并没有回王府，而是身形展开，去往皇宫方向。
皇宫之中，有一座万佛塔，听说这塔，乃是大越开国先祖所立，如今过了百年，越发古朴厚重，更有了一丝佛性之力。
顾惊月的身法全部展开，踏清风，逐明月，疏忽间便到了万佛塔顶。
她站定身子，迎着夜风足踏塔顶而立，一双极淡的眸子看出去，皇宫之中，瑞气冲天，看得出来，大越皇室气数未尽。
可某一处之地，却是黑雾缭绕，里面像是锁了什么妖邪一样，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嘶吼声声，似乎不甘被囚。
顾惊月眉头一皱，不再窥视，她飞身下塔，却在落地的瞬间，背后风声急至，她侧身，回道。
盈盈的月光之下，一道男子身形含笑而立。
他似月光，银辉皎皎。
又似出尘不染的佛子，遗世而独立。
但他分明又墨发及肩，颇有一副世家贵公子的风采。
唯一不同的是，他手中挫着两枚金球，金珠相撞，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是国师，爻灭。
这个姓很少见，但也有可能只是称号而已。
“国师是特意在此等我？”
既然被人堵到了这里，顾惊月也便站定，隔着月光与国师对视，爻灭笑笑，手中的金球转得更快了，“万佛塔，是佛门圣物。世子妃在塔顶之上，可是看到了什么？”
“魑魅横行，邪祟突起，灭国之兆。”
爻灭更笑了，俊逸的脸上似乎带着欣赏，又似乎有着眷恋：“阿月，收手吧！大越国运，不是你能窥探的。你救不了陆归云，更救不了靖王一脉。”
顾惊月倏然沉眸：“所以，陆长寻身上的蛊虫，是你动的手脚？”
爻灭摇头：“不是本座。”
“那又是谁？”
“无可奉告！”
呵！
她一身本事虽能通鬼神，但也最烦像是爻灭这样神叨叨的狗东西。
冷笑一声，抬手便是一道剑光飞出，爻灭偏了偏头，手中金球搓动，无声无息间，便移步三丈之外，再次轻笑，“阿月，你伤不了我。”
伤不了？
顾惊月不信！
又是连续几道剑光飞出，在几乎要把守塔的侍卫吸引过来的时候，她依然伤不到爻灭分毫。
就像是，他有什么预知之术，她每一击都会落空。
顾惊月咬了咬牙，心知不能再缠斗下去，赶在侍卫过来之前，她飞身撤走。
“天命之女，两世为人。阿月……你既然已经回来了，为何就不能乖乖的？”
爻灭抬眼，目露叹息的看向漆黑的夜空。
今夜，若是他不来阻止她，她是否还要去夜探皇上寝宫？
倒真是，好大的胆子！
顾惊月回到王府，脱下一身夜行衣，阿三把燕子也从义庄带了回来，此时，两人两鬼正在焦急的等着她。
“世子妃，你去这么久，可担心死我了。”圆圆帮她接了衣服，小声嘟囔着。
燕子跟小鬼从一边飘过来，落地成人，燕子嚷嚷：“世子妃，下次你出门，晚上带上我。”
小鬼虽然小，但做鬼时间长，瞪向燕子：“你不如我，我去！”
两鬼争执不休，顾惊月轻斥：“都闭嘴！”
房门敲响，阿三进来，垂首说道：“世子妃，您刚刚出去不久，便有人来寻世子妃，说是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