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娄帆今天帮她面对,她可能还会一直逃避下去。

    静了半晌,她说:“我想去看看他。”

    蒋随舟‘嗯’了一声,答应她过几天。

    然后他连夜拨钱让人修缮了沈斯仁的墓碑。

    其实上次他砸过之后沈家人已经修过了,但蒋随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这次给他换了个更豪华的。

    顺便把他旁边初夏的墓碑给推倒填平了。

    怕不吉利。

    他专门挑了沈家人不在的时候带初夏过去。

    初夏今天也带来了豆芽,她在沈斯仁的墓碑前放了一束花。

    豆芽一向很乖,今天却一直拧着小身体,用肉乎乎的小手指着墓碑,一双黑灵灵的大眼睛带着笑意。

    “豆芽,你知道这是爸爸,对吗?”

    豆芽咯咯笑。

    忽然,一只蝴蝶不知从何处飞来,煽动着翅膀停在了墓碑上。

    豆芽圆溜溜的双眼睁大,嘴巴吐着泡泡,小手指着蝴蝶。

    初夏因豆芽的举动转头看过去,却见蝴蝶从墓碑上飞舞起翅膀,飘飘悠悠落在了初夏的肩膀上,久久不愿离开。

    她有些动容的侧头,轻声问蝴蝶:“是你吗?”

    蝴蝶扇了两下翅膀,然后又飞到初夏的头顶,盘旋了两圈,向高空飞去。

    ......

    之后,初夏打算带豆芽和爸爸动身回泰国。

    蒋随舟知道后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帮她收拾行李,打包豆芽的玩具。

    但初夏感觉到了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她知道他想让自己留在国内。

    但她不会为了蒋随舟放弃自己的事业。

    两人其实一直没有很明确的说过,这样到底算什么关系。

    蒋随舟不问,她也不提。

    就像当年她被他养在身边时,那段不清不楚又暧昧亲密的时光。

    只是当时她是不敢问,现在她是不想提。

    对此,蒋随舟很清楚,如果问她:“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得到的答案大概率会让他心梗。

    最重要的是,他其实也不敢问。

    两个人的爱从厚度、长度、浓烈程度来说完全不一致,他不想让自己的渴望变成她的压力。

    如果可以,这一次他想按照她的节奏来。

    而且初夏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学习和面对——成为一个妈妈。

    他知道虽然初夏不说,表面上也正在恢复向好,但其实她一直在适应很多变化。

    身体的变化、精力的变化、情绪的变化、心态的变化、身份的变化等等。

    记得之前某一天,她那时刚出院不久。

    自己因为有个会需要上午出门,她从卧室里出来看见自己的时候,突然站在门边愣了一下。

    然后她就又回到卧室里,把房间门反锁,在里面哭了很久。

    蒋随舟当时很诧异,一直敲门问她出了什么事。

    直到佣人把钥匙给他拿来,他接过时忽然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穿着讲究、头发一丝不苟、体面的如同过去他的每一天。

    接着他想起了刚刚的初夏——

    她穿着宽松的睡衣,腰间绑着束腹带,头发散乱,脸色苍白,不施粉黛,日日夜夜只能躺在床上,活动范围就在房子里。

    蒋随舟那一刻无比难过。

    他没有强行再用钥匙打开那扇门,他知道她在为自己的狼狈而伤心。

    他对自己成为了她生活中耀眼的存在而抱歉。

    他想对她说你依旧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可爱最闪亮的女人。

    可他知道她需要时间重新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