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刚下过雨,还算凉快。华寿堂里,屋檐下时不时滴落着雨珠。太老爷在和徐度说话。
太老爷问:“你爹娘来信,说你想从武,这事当真?”
徐度点点头,“相比学文,我更喜欢习武。虽说当初爹娘让我习武,只是为了让我强身健体,可我学下来,反而对这武有兴趣。如今是天下太平,没有战事。我要是习武,远没有学文有出路。”
太老爷笑了下,“你想得倒是通透,那你为何还有习武呢?习武,你又打算去做什么?”
“现在盛世,不用上场杀敌,但可以守护家国,和兵卒为伍,守护百姓平安。”
“你学文也可以护一方百姓平安的。”
徐度摇摇头,“但如果有什么战事,我是护不住的。再者,现在朝廷文官众多,反而武将缺少。尽管现在没有战事,但从来都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要真有什么事,等那时再习武,就迟了。”
“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你有这样的想法,很难得。是啊,现在都说读书考进士的,可哪知道,好男儿不是只有走仕途这一条路的。阿度,你抱负真的在从武?”
“嗯,我想了很久,而且教我拳脚的师父说我拳脚不错,要是用功练上个几年,和普通武将比也是差不多的。”
“但你要知道,武将,不单是要拳脚功夫厉害的,要是遇上行军作战,还得临危不惧,有计谋,有胆量。”
徐度深思,“这些我都想过,正是因为这条路充满未知,我才想去试试。要是学文,我可以知道我将来的路是什么样子的,可从武的话,一切都是未知的。”
“你爹娘,是不大愿意的。他们就你一个儿子,习武之人,容易多出意外,你……”太老爷说,他收到徐大姑夫妻的书信,便是希望他能劝劝徐度的。他从私心来讲,他也不愿徐度去从武,可这是一个年少人的抱负,又怎好阻拦。
徐度说:“我知道爹娘的担忧,但我心意如此,我希望外祖父能劝劝我爹娘。”
“你啊,你爹娘让我来劝你,你倒会,让我劝回你爹娘。你当真想清楚了?从武可比学文难,我们家里,还没人从过武。”
徐度郑重点点头,“我想了很久,还是想从武的,哪怕苦点,我也认了。”
花园里,叹薇正和喜玉打算去西园,不曾想听到了妇人的责骂声,还有孩子的哭声。她顺着声音看去,见那柳树下有几个人。
她走过去,见是三婶子在打骂着富儿,而恒哥儿和远哥儿还在旁边争夺着什么,她忙喊着:“住手!”
三婶子见她来了,这才收手。
她拉过富儿,见富儿哭得都喘不过来气了,她怒问三婶子:“婶子,你打他做什么!”
三婶子说:“哎,还不是这个小子没大没小的,我这才教训他。”
她发现远哥儿手里还拿着恒哥儿新得的鲁班锁,见恒哥儿脸上写满了委屈,问:“恒哥儿,告诉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远哥哥抢走我的鲁班锁,富儿哥哥就给我抢回来,远哥哥抢不过富儿哥哥就哭。然后被三婶子看到了,就说富儿哥哥欺负人,就打富儿哥哥。”恒哥儿说,“姐姐,你让三婶子不要打富儿哥哥了,这鲁班锁我不要了。”
又是令人生气的一天。听罢,叹薇便问三婶子:“婶子,敢问富儿哪里做错了,你就这样打他?这里是伯府,不是婶子家,婶子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三婶子可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哎,大姑娘这话说得太过了,我们再不济,也好歹是你们家的亲戚。这小子,不过就是个下人,他不知尊卑,居然敢欺负我们家远哥儿,你说我难道不打得吗?”
“怎么就欺负了?如果不是远哥儿非得抢恒哥儿的东西,富儿只不过是帮恒哥儿,这有什么错吗?难道你要让他看恒哥儿被人欺负?”她见三婶子这么理直气壮,气得直咬牙,她现在真的是和泼妇在讲道理。
“哎哟哟,你这什么话,恒哥儿和远哥儿不过是兄弟间开的玩笑罢了,不过是抢个小玩意的。富儿他是什么身份,也配欺负我们远哥儿?
我打他就是轻的了。我说你们家也真是,不会管教下人,富儿再小,那也只是个下人,难不成我打不得骂不得?”三婶子叉腰说。
“我们怎样管教下人,也轮不到婶子你在这指指点点的。还有,恒哥儿的东西再小,也请远哥儿的手不要伸那么长。不知道的,还以为远哥儿眼皮子那么浅,什么东西都要拿恒哥儿的。”
说完,叹薇就一把抢过远哥儿手里的鲁班锁,“这是我们姨娘兄弟送给恒哥儿的见面礼,贵重得很,可经不起远哥儿这样玩。”
这鲁班锁是韩水费了好大功夫给恒哥儿买来的,拳头大小,做工精致,外面很难买到,恒哥儿最是喜欢的。
而远哥儿也是识货,什么都不抢,唯独抢这个。见鲁班锁被叹薇拿走,远哥儿不干了,当下就嚎啕大哭,有多惨哭多惨,还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
三婶子心里就有气,见叹薇这样明目张胆欺负远哥儿,更是气得不行,“大姑娘这么大的年纪,怎么也下得了手欺负孩子。只不过是个小玩意,就借给我们远哥儿玩玩又怎样!”
“婶子请弄清一点,要是恒哥儿不同意借,你们这和强抢有什么区别?”说罢,叹薇便拉着富儿和恒哥儿离开这是非之地。
奈何三婶子脾气上来了,见自己一个长辈居然要输给一个小辈,她心里如何能舒坦。索性,她一把抓住叹薇的胳膊,想把叹薇手里的鲁班锁给抢回来。
叹薇干脆用力一甩开三婶子的手,偏当时他们都站在草地上,又刚下过雨,泥土滑脚。
三婶子被她一甩,脚一时打滑,身子直直往后倒。不过瞬间的事,三婶子整个人就倒在地上,摔了一屁股,疼得直惨叫。
叹薇瞧了一眼,不顾三婶子的喊叫,就带着恒哥儿和富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