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笑，笑什么笑！
金宝委屈，金宝想哭，她爹这样就算了自家丑爹得照顾着点，金家的这些长老也就那德性，她已经习惯了可她女神怎么也一个样？！
“从凤姑娘对南宫天动手的那一刻起，金家就已经不能独善其身了。”其中一名长老感叹的道，然而很快，他又气愤的道：“虽然冒险，不过今日却是大快人心！想他南宫天也会有这一天，哼！”
再一次，凤芸染不得不暗自感叹。
人心真的很重要，瞅瞅这就是不得人心的后果，强盛的时候可以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可等到虎落平阳时却成了人人都恨不得上前踩一脚的景象。
许多年后。
当凤芸染回顾今日时，仍然感慨万千。
不是她多愁善感，而是她也没有想到，蓝海城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个不值一提的南宫家以及南宫家的家主，便影响了后来她在古灵域政策上的改变。
奉君首字，便是‘人’，其次，为‘诚’！
为人，心诚。
方能知民意得民心。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诸位长老、金伯父还有金宝，你们先留在金家休息休息，今日过后究竟如何过了这个下午就能见分晓了。”
凤芸染脸上挂着浅浅的柔和微笑，人见时极少看到她冷着一张脸，永远是这样一幅不动如山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在她心头留下痕迹的模样，但不可否认，这样的她也很容易安定人心，再心志不坚的人看见她的平淡也会不由自主的冷静下来。
谈不上给人很强大的压迫感。
但就连心大胆子大的金宝有时也会觉得，凤芸染虽然总是笑着可是她似乎并不怎么开心，可哪怕是不开心她仍是见人便会露出那抹浅淡柔和的笑意不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周围的人。
这样的她显得有些不真实，就如同一阵烟雾。
凤芸染就是烟雾，金宝感觉自己触手可及，可当她伸手去抓时这阵名为凤芸染的烟雾便散去了，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金宝甚至担心，烟雾总有消失的时候，会不会凤芸染真的化作烟雾说不定哪天就消失了……
离开金家。
凤芸染双手置于身前，脚步加快，转身便头也不回的钻进人群中。
跟在她身后的重渊眼中流光暗暗淌过，抬步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也不阻止她这样四处赌气似的乱窜，一言不发的紧随。
终于。
走到一处人迹鲜少的街道，凤芸染咬牙时又轻咬着唇瓣眼底满是怒火，双手不由自主的拽起袖子赫然转身，怒道：“你是木头吗！”
“……不是。”心知自己这次真的惹过头的重渊愣了一下，然后如实的摇了摇头。
凤芸染呼吸一滞，然而是被这人给蠢的。
“重渊，你幼不幼稚？这样的玩笑亏你能开的出来，我可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凤芸染咬牙，眼里满是怒意可是说出来的声音里却带着连她自己没察觉到的委屈。
凭什么这个人可以这么若无其事。
凭什么他可以这样若无其事的出现！
重渊低头，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自己现在应该说什么才不会把凤芸染这个炸药包点燃，良久后，他认真道：“我错了，你打我骂我我都依你，你想做什么我也都陪着你直到你消气为止，你……”
向来不可一世脸上只有桀骜狂傲的人，又或者居高临下目露冰冷森然，冷言间定夺一方生死的帝王，而今却满是彷徨不安甚至说话时还小心翼翼的观察凤芸染的神色。
睫毛轻颤，男人眼中露出一抹黯然：“你可不可以……再…再信我一次。”
还是说出来了。
什么这一世永远也不放手，其实在想到凤芸染的性格的时候重渊自己心里也是没底的吧。
“信？”
凤芸染挑眉，怒气消散，默默地注视着他，声音带着让人心慌的平静：“你觉得现在，我还配谈信任吗？”
“重渊，其实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来，不知道为什么你和宫月泽也回来了带着之前的记忆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清澈的眸光一瞬不眨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他如天上皓月，只可望，不可触碰。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算不算濒死之际的幻想，也许醒来后入眼的还是那片火海，那才是我的终点。”
“我杀了很多人，害死很多人。我明知道他们是无辜的，可是为了所谓的大局着想我还是牺牲了他们，说的再好听点是舍小保大，说的难听些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凤芸染笑了，这是这一次，她的笑容里掺杂着太多的苦涩。
她杀了很多人。
害了很多人无家可归妻离子散，其中又有多少，是重渊的子民。
只因为是魔，她便杀！
“你是为了逼迫前线魔族撤兵！”听着她这样说自己，重渊眉头逐渐死死皱起：“我知道，都怨我当时不在，魔族失控我也有责任！你杀魔族，不杀便是弃人族不顾，便是眼睁睁的看着人族灭族，这些我都知道。”
都知道。
可是也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不该只怨一个人，然而凤芸染千年前不曾放过自己，现在仍是不放过自己，她也知道，她知道死去的人不会管你有多少苦衷他们只会知道自己被谁杀死因此生怨。
“严格上来讲，我们算是敌人吧……”
然而凤芸染并没有听进去的样子。
重渊急了，他猛地上前一步在看见凤芸染瞬间警觉时，心底钝痛的一下：“不……我们不是……”
那一次。
他对她失去了信任，听信了他自以为重要程度远超过她的一个人，一掌断情——便是凤芸染留下的最后四字。
曾经说过会永远保护她，然而最后摧毁了她半数根基的人却是自己，一掌之下他并无杀意，然而也不是凤芸染可以抵挡得住。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吧。”凤芸染轻笑，戒备之色自眼中散去，她还是没有忍住提防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那种痛，只有亲身体会过。
才知道什么叫做痛彻心扉，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