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拒绝,她腰上的伤确实需要上药。

    她躺在床上,解开了衣裳,玉笺望见她白嫩的后背上遍布大大小小的鞭痕和板子拍打的痕迹,大多都是旧伤,但是伤的那样重,怕是以后都去不了疤了。

    最显眼的还是后腰处那一大块青紫的淤痕,那是白楚灿方才踹的。

    玉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上药的手都在颤抖“大小姐,您,您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

    “有小侯爷打的,也有在宫里被丫鬟嬷嬷欺负留下的。”

    南景春满不在意,目光透过窗户,远远看见有人朝着院子这边来了,不由蹙眉“你出去看看,是谁来了?”

    玉笺应了“是”,转身出了门,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两瓶伤药“大小姐,是大少爷和孙将军派人送了伤药过来。”

    南景春眉头蹙得更深了。

    白楚灿这是什么意思?

    打了她又来给她送药,当她还是小孩子,还和以前一样好哄吗?

    还有孙知彰,当初她日日缠在他身后,渴望他能分一点儿目光给自己,可他对自己永远是那样冷漠又不近人情。

    她以为他性子就是这样,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可白昼雪一出现,他就变了。

    原来他也会对一个人如此温柔宠溺。

    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她罢了。

    包括三年前那件事,他也选择了相信白昼雪,指责了自己,帮着白家一起,将自己送进了宫里!

    白家,她原谅不了。

    他,她同样也原谅不了!

    如今,他们的婚约已经取消,他也成了白昼雪的未婚夫,还来给她送伤药干什么?

    可怜她吗?

    “都扔了吧。”

    她声音冷冷。

    整整一夜,南景春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脑海中便会浮现出祖母的模样。

    等到天光微微亮起,她干脆从床上爬起。

    白夫人命人送了新的衣裳过来,比起昨日,总算合身了一些。

    她刚换上衣裳,玉笺便进来禀告“大小姐,二小姐来了。”

    南景春表情一凝。

    白昼雪来干什么?

    她不想见她,但是想到祖母,她还是开口“让她进来吧。”

    她总觉得,祖母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

    很快,白昼雪便跟着玉笺走了进来,打量着院子里破落荒凉的环境,她眼中闪过一抹得意,随即对着南景春行礼。

    “你来做什么?”

    南景春径直开口问道。

    “姐姐,我是想来劝劝您,不要因为祖母和当初的事情,与母亲和大哥生气。”

    白昼雪声音柔柔,一副愧疚的模样“昨日,大哥也是心直口快,才会那样对姐姐。大哥心里其实还是很关心很记挂姐姐的。我不想因为我,害得你们离了心。祖母重病,也是我劝说母亲他们不告诉你,怕你知道了会伤心。姐姐要怪,就都怪我吧!”

    南景春冷笑起来“白昼雪,你装什么?当年的事情,旁人不清楚真相,你还不清楚吗?还是说有母亲的丫鬟在这,你不敢说?怕母亲知晓了?你是真正的白家嫡女,我顶替你在白家过了十多年的小姐生活,所以你恨我,冤枉我,母亲和大哥对你感到愧疚,选择相信你,惩罚我,我都能理解!可是是我想与你换了身份的吗?我不过是想陪在祖母身边,孝敬她安享晚年罢了!可你,却让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你真的是怕我伤心吗?”

    白昼雪一怔,眼泪顿时大颗大颗从眼眶里滚落出来,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的事情,明明就是姐姐做的,人证物证都有,姐姐今日为何又不肯承认了?我来,也只是希望姐姐能与大哥母亲和好如初罢了。既然姐姐如此不愿意见到我,如此厌恶我,那我不如已死明志!只希望我死了以后姐姐能与大哥和母亲他们和好如初!”

    她说罢,站起身来,哭着便跑了出去。

    南景春反应过来,顿时大喊起来“快!拦住她!”

    白昼雪哪里是想以死明志?

    她是想通过跳河,让自己再一次被大哥他们处罚!

    要知道,她当初不过是被冤枉剪坏了白昼雪的衣裳,就被打个半死,扔进宫里三年,若是这次白昼雪当着在她的院子里跳河了,她怕是会被活活打死!

    然而,还是晚了!

    白昼雪已经纵身跃进了池塘里!

    南景春赶忙追了出去,也跟着义无反顾跳入了水中。

    她要把白昼雪救上来!

    接连两人落水,玉笺不知所措,吓得大声尖叫求救起来。

    很快,丫鬟奴仆赶来,白夫人和白楚灿听闻消息也匆匆赶了过来。

    南景春拽着白昼雪上了岸,白昼雪因为呛水过多,昏迷了过去。

    白夫人吓坏了,一边吩咐嬷嬷拿了大氅给白昼雪披上,一边吩咐丫鬟去请府医过来。

    白楚灿则是想也不想,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南景春脸上。

    这一巴掌,径直将南景春扇倒在地!

    “你这个恶毒的贱女人!居然还敢伤害雪儿!雪儿要是出了半点儿意外,我定要让你下去给雪儿陪葬!”

    白楚灿伸手指着南景春,眼中满是怒火。

    “景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夫人同样开口质问,眼中满是失望,显然也觉得是南景春将白昼雪推下了池塘。

    没有人在意南景春浑身湿透,在秋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一张小脸都已经惨白无比,唯有那个巴掌印,鲜红而又晃眼。

    “还能是怎么回事?定然是她因为被罚的事情,将雪儿推下了池塘,看丫鬟来救人,又假惺惺跟着跳下去!”

    白楚灿声音冷冷。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二小姐来找大小姐道歉,大小姐不愿意原谅二小姐,二小姐就自己跳进了河里。大小姐想让奴婢拦着二小姐的,是奴婢没拦住二小姐。”

    玉笺慌忙跪地解释。

    “就算如此,雪儿不还是因为她才会落水!”

    白楚灿冷哼了一声。

    “呵。”

    南京春冷笑出声。

    看啊,不管她怎么做,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