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正常遗书
“我舅舅是蛮激情的。他如果真的一时怎么样了,就杀人了,我也不是不能相信。可是他的遗书不可能那么写!”小弗朗道。
“他的遗书看起来很正常。”林亦宸不得不这么评价。这也是让警察定案的铁证之一。他的遗书就是一个杀人又自杀的正常遗书。
“他如果真的干出这种事,相信我。”小弗朗道,“他的措辞不会这么正常。”
林亦宸觉得很有道理。他答应小弗朗,会好好调查一下这件事。
连警察都调查不出的事,林亦宸要怎么调查呢?他有警察没有的优势。
他对商业比较熟。可以去查小弗朗舅舅之死,谁会在经济上受益。
他们这些人的思维方式是:如果不是感情的问题,那就是钱的问题。
事实上,哪怕是感情的问题,谈到最后可能也就是钱的问题。
这种逻辑,很俗。但它往往正确。
事实上,如果我们开了上帝之眼,并把时间倒回去半个月——
弗朗舅舅坐在他“自杀”的桌子旁边,满脸的恐惧,瑟瑟发抖,就像看到了一个鬼。
人比鬼可怕。人也会闯进你家、强行结束你的生命。
鬼出现,至少让你相信你死后还能去阴间。而人却直接要你的命,都不告诉你死后会去哪儿!而且你遇见坏人的机率,绝对比遇见坏鬼的多。
这个坏人还很有心眼,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要求弗朗舅舅:“你要写一张遗书!”弗朗舅舅光是傻看着他不动手,他就又重复了一遍。
他手里还有一支枪呢!他把这支钱又往弗朗舅舅脸上杵了杵,以示威胁。
其实他心里有点担心这枪是否还管用。因为这玩艺儿是老古董,好多年没有用过了,而且一直放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说不定会熄火也不一定。幸好,他想,他的猎物,弗朗舅舅,可不知道这一点。
慑于枪支的威胁,弗朗舅舅只好开始找笔。他尽量拖延,像一只悉悉索索的小老鼠,动作那么迟缓,好像一个人在沼泽中挣扎前行。不过困在沼泽中的人是想努力快一点,而弗朗舅舅是想慢一点、再慢一点。
太阳运行的速度可不会变慢,厅暗了下来。搁以前,弗朗舅舅就开灯了。今天,他宁愿房间里暗一点,能让他混水摸鱼。可惜闯入者不愿意这样,伸手把台灯开了。弗朗舅舅真遗憾自己没有住在临街的小公寓房间!那样的话,也许灯光会把闯入者的头影投在窗上。也许会有人看到,帮忙报警的。
现在他寂寞的在大房子里,落入人家手里。这张他熟悉的脸,如此凶狠的扭曲着,忽然鼻子里滴出血来。大概因为紧张和兴奋。
“如果血滴在地上……”弗朗舅舅想:也许警察会发现可疑的血迹,从而找到凶手,替他伸冤报仇?
他宁愿根本就不要死,而不是死后被人报仇。但是如果反正要死的话,当然他希望警方足够聪明,能把凶手绳之于法。
可是凶手立刻拿了餐巾纸,把血擦掉了,并把染血的纸放进衣兜。
“写!”他催促弗朗舅舅继续写遗书。他可不会半途而废!
弗朗舅舅想到了一个理由。他把头猛的一扭,转向电脑,“谁都知道我用这个。我从来不写字。要不你让我开电脑吧!”
“我怎么可能让你开电脑。”凶手生硬的拒绝了他,“我要你用自己的笔迹写!”
弗朗舅舅神情沮丧。他慢吞吞地提起笔捏在手里,看看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在纸上磨磨蹭蹭的写起来。好像想不出写什么才好。他写得非常慢。
那凶手等不下去了,对他道:“我口述,你写就行了!‘我决定结束我自己的生命,因为我做了错事’。”
弗朗舅舅才不想这么写!可是他不得不写。他写得很吃力,好像刚开始学写字的小孩子一样,笔迹一塌糊涂,好些地方还断了。
“要看得清!”凶手敲敲桌子,警告他。
弗朗舅舅很悲伤。杀就杀吧!还要他自己写!这就好像先那啥啥再杀,杀之前还要污辱人一番,可恶程度是一样一样的啊!
弗朗舅舅真想脖子一梗:“我就不写。你怎么着吧!”
可惜一看到黑洞洞的枪口,他又怂了。明明写也是死、不写也是死,但是现在看到枪口,他还是不想立刻就引颈就戮。
哪怕多活一刻都是好的!人哪,就因为这种心理,才做出许多不争气的事儿哪。
凶手继续口述:“我是一个自私又卑鄙的人。”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弗朗舅舅愤恨的停下笔,不肯写了。
凶手哪里容他闹小情绪!命令他:“写下去。”
弗朗舅舅把这个“卑鄙”两个字,真是写得痛不欲生啊!写完了都恨不能擦掉。凶手还是盯着他写完了,然后又掏出了一张照片。这照片里就是他的女友,秀发披拂,笑得很灿烂。
这张照片跟遗书在一起,完美的构成了自杀应有的气氛。弗朗舅舅知道大限到了!“跟世界告别吧。”凶手低声道。
“不要!等一下!我们想个别的办法好不好?”弗朗舅舅语无伦次。
“哦?是吗?”凶手觉得很好笑,“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这样!这样!”弗朗舅舅挣扎道,“我假装自杀好不好?其实我失踪了?我去撒哈拉大沙漠流浪?再也不回来了?不影响你不妨碍你?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你看好不好?”
凶手看着他,笑了起来:“只有你能想得出这个办法。”
显然这不是个合理可采集的办法。弗朗舅舅的眼睛紧盯着那支枪。凶手正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过来。
两米、一米!生与死的距离,就这样缩短!
弗朗舅舅的眼神变了。惊恐控制了他。他什么都顾不得了,转身就跑。
他惊慌地跑出第一步时,凶手的枪举了起来。当弗郎舅舅想从窗子跳出去时,他却失去了平衡,“呯”地一下滑到咖啡桌下,摔得痛叫一声。尖厉又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