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车来到保和殿已经有一会儿了。
刚开始看见夏王时,沈君月着实有些吃惊。
在她的想象中,好色的夏王是个大腹便便、满脑肥肠的油腻中年男。
五官都被肥肉挤得变形,一双眼睛必定是眯眯眼,眼睛下面还挂着两道浓重的黑眼圈,以及被泡肿一样的眼袋。
毕竟好色重欲之人,身体肯定很虚,面相上自然会有所反应。
然而真见到了,她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夏王,这个跟元熙帝同时代的西夏君王,看着竟然只有三十出头,身姿高大挺拔,观地说,五官也很是俊朗。
再配上他那一身尊贵的君王气度,说他是个帅大叔美男子,一点也不为过。
这就很不科学。
不过即便如此,沈君月对夏王的观感依然没有丝毫改善。
有些人,长得一副人模狗样,但骨子里的恶臭却是遮掩不住。
尤其听到夏王说出“朕的美人”四个字时,她险些没忍住现身,照着他那张逼脸狠狠揍一拳。
而坐在她旁边的霍成珏,更是杀心大炽。
在他的眼里,夏王已经是个死人了。
沈君月在小宝脸蛋上亲了口,“小宝,你先到仙境里玩一会儿。”免得再听到什么脏耳朵的话。
要是他幼小的心灵因此受到了污染,那便是将夏王剁成十块八块也不解恨。
小宝点了点头,“好,等爹娘你们解决掉那个坏蛋,我再出来。”
他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虽然没太听明白那个坏叔叔说的话,但是爹娘都因为他不高兴了,那他肯定是个坏人。
而且看到那个坏人摸娘亲的画像,他心里也感到很不舒服。
沈君月将小宝送进了空间。
母子俩的对话没有丝毫泄露。
飞车隔音,外界的声音可以传进来,但是里面的声音却不会传出去。
沈君月没有急着对付夏王,反正他就在那里也跑不了。
转头看向霍成珏,“他刚才提到的房中术是什么?”
霍成珏满心的怒火,因为这个问题凝了一滞。
他用尽量自然的语气道:“房中术本是讲房中禁忌及却病之术,只是后来被人误解了,对其进行了一番魔改,认为这是一门男女合气之术,男女双修,可以还精补脑,修道长生。”
沈君月:“……”
还精补脑?修道长生?
这样看来的话,夏王怕不是补脑过度了?
精—虫上脑的玩意儿。
但别说,夏王看着的确比同龄人要年轻一大截,跟元熙帝站在一起的话,任谁都会觉得他们是两辈人。
难道房中术还真有效果?
这房中术乍一听很荒唐,但她未知其全貌,倒是不好妄下评论。
盯着夏王抚摸画像的那只手,霍成珏眼中的杀意犹如实质,手已经按在了开门键上,就要下车将夏王给解决了。
沈君月倾身过来按住他的手,“杀了他太便宜他了,他不是喜欢修炼房中术吗?那我们就让他从此以后再也炼不成。”
她拿出一颗药丸来交给他,又将隐身衣塞进他怀里。
“去吧。”
霍成珏看着手里这颗药丸,瞬间清楚了它的效果。
的确,他若要杀了夏王,那是轻而易举的事,甚至动起手来会快到现场没有人能反应过来。
但夏王若是死得太突然,岂非一点痛苦也感受不到?
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胆敢觊觎他的阿月,还想将她掳走用来修炼房中术,夏王唯有死之一途!
若是让他将这颗药丸吃下去,那夏王往后的日子已经可以预见了。
对于一个修炼房中术追求长生的男人来说,尤其这个男人还是个君王,若是从此以后都不行了,那份痛苦,才刻骨铭心吧?
霍成珏披上隐身衣,下一瞬,车门无声打开,他下了车。
沈君月坐在车上,看见案桌上那杯茶的盖子轻轻动了动,当然,动静很小,除了事先有所准备的她之外,殿内再无一人发现。
夏王正好被画像上的美人撩拨得口干舌燥,顺手将茶盏端起来,一口气喝下半盏茶。
看到这一幕,沈君月心里的一口恶气总算吐了出去。
霍成珏投完药还没完,又将画卷点着,一把火给烧了。
身为男人,他再清楚不过夏王看着画像时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正是因此,他简直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绝不可能再留着画像让他继续肖想阿月。
画像突然着火自燃,着实叫夏王吓了一跳。
“快!灭火!朕的美人可千万不能有事!”
高照忙带着殿内的内侍们灭火。
霍成珏又岂会如他们所愿?
内侍们一窝蜂地扑过去灭火,却不知何故一个个都被绊倒在地,等他们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时,画像已经烧得只剩下光秃秃的画轴了。
夏王大怒,抓起茶盏狠狠砸了出去,“一群废物!”
高照带头跪伏下来,“陛下息怒,奴才这就去让画师重新画一幅来。”
那幅美人图,正是宫廷内的一名画师献上来的。
夏王怒气总算消减了些,“去吧,今晚朕就要见到一幅新的画像摆在朕案头。”
高照忙不迭去了。
霍成珏回到车上,沈君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好。”
早在夏王用那种下流的眼神看她的画像时,她就想挖了他的眼珠子,但现在显然还不能实施。
不过烧了画像也不错。
“走,我们也跟上去看看,那个给我画像的画师到底是谁。”
飞车悄无声息地跟在高照身后,来到了宫中画师聚集的地方——御画坊。
“吴画师,你先前献给陛下的那幅美人图不小心毁了,你再重新画一幅来,今晚之前务必要交上来。
“否则,你就拿你的人头来抵,吴画师,你可明白?”
高照对一名身材高瘦面容清矍的中年画师道。
传达了任务后高照就离开了。
毕竟他还得赶回去伺候陛下。
原地,吴画师一脸愁苦,这高公公说得轻巧,画画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你当是印刷呢,刷刷两下就能出来一幅一模一样的?
御画坊里,那些原本还羡慕吴画师献画有功的画师们,这会儿反倒庆幸起来。
“吴兄,你还站这儿干嘛呢?赶紧动笔呀。”
“陛下要求你今晚之前就得画出来,离着晚上也就半天功夫了,你可得抓紧了。”
吴画师朝这些同僚拱了拱手,回自己单独的画室去了。
回到房间后,吴画师从一只锁着的箱子里拿出来一个卷轴。
卷轴徐徐打开,赫然是一幅美人图,而画上的美人,正是沈君月!
只不过这幅美人图和烧掉的那幅比起来,要更加活色生香,栩栩如生。
画上的美人,简直呼之欲出,仿佛下一刻就能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唉,能绘出这幅画作的人,必定是画中大家,而画上的美人,更是令我魂牵梦萦。正是因此,我才舍不得将你献上去,而是另外仿作了一幅。
“可惜我画技不到家,仿出来的美人终究失了几分灵动。本想一直将你珍藏着,谁知天意弄人,仿作的那幅竟然被毁了。
“如今陛下让我今晚之前再画出一幅来,这么短的时间里我哪里画得出来?说不得,只能无奈把你献上去了。”
吴画师对着手里的美人图自言自语。
房间一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沈君月和霍成珏对视一眼,原来美人图背后还藏着这么一出。
吴画师将美人图原作挂在画架上,来到画案后开始仿作。
若是能在今晚之前成功仿作出来,他就不用将原画交上去了,若是不能,那他也只能割爱了。
毕竟他若是不能完成任务,项上人头就要不保了。
然而才拿起画笔,他后颈忽然一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