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帝先是愕然,继而爆发出一阵朗笑声。
“敢提出到朕宝库里去逛一逛的,也就只有你了,也罢,看在你拿出的这几件宝物的份上,朕允了!”
沈君月欢欢喜喜地谢了恩。
元熙帝:“常海,你领着护国公主去一趟宝库,让她随意挑选三件宝物。”
沈君月:“三件?”
元熙帝:“你给了朕三件宝物,朕也允你挑上三件宝物,去吧。”
常海朝沈君月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主,请随老奴来。”
沈君月朝元熙帝和宸妃行了一礼,随常海去了。
沈君月一走,元熙帝便将目光放在了那辆玄金色的自行车上,跃跃欲试。
宸妃提醒他:“皇上还是先进殿换一身方便活动的衣裳吧,不然待会儿学起骑车来不好施展。”
元熙帝看了眼宸妃身上的骑装,进殿去了。
不一会儿也换了身骑装出来,在宸妃的指导下,学起了骑车。
“公主,到了。”
常海领着沈君月来到了宝库前。
宝库守卫森严,历经重重关卡,沈君月才得以进入宝库大门。
见识过了庸帝陵寝中的一整座宝藏后,眼前这座宝库在沈君月看来,只是小巫而已。
“球球,干活儿了,帮我锁定青离之土的位置。”
青离之土,颜色天青,闻之有肉味,善吞噬。
这是沈君月之前在《大虞典记》里查到的资料。
前面两个信息都好理解,最后一个“善吞噬”却是让人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根据前面两点也能确认了。
毕竟整个库房就这么大,天青色、有肉味的土应该不多吧?
果然,球球很快就确定了青离之土的位置:“右边靠墙的架子上倒数第二排白色玉盒里装着的就是。”
沈君月心头一喜,青离之土果然在这里。
她之前就猜到,这种效果不明的宝物,大概率会被收进库房里吃土。
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元熙帝很可能早就把它给忘了。
只要看守库房的人没有胆大包天到私自将东西拿出去,就算过去了十年,它也应该还在库房里待着才对。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果然没错。
为了不让一块儿进来的常海看出她就是奔着青离之土来的,沈君月还随意地在库房里逛了逛。
逛了一圈,她挑选了两件比较合眼缘的宝物。
一件是一把剑,剑号龙渊。
传说中由欧冶子以及干将两位铸剑大师联手所铸的宝剑,历经两千多年都还寒光湛湛。
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不在话下。
沈君月握着剑柄缓缓将剑抽出,剑身与剑鞘轻微摩擦,发出犹如龙鸣一般的清越之声。
她扯了根头发放在剑刃上,轻轻一吹,发丝就断成了两截。
果真吹毛断发!
另一件是一根凤首木手杖,手杖顶端雕刻了一只鸾鸟,栩栩如生。
最神奇的是,手杖所在之处,则气候和煦,犹如暖春。
沈君月打开木匣将手杖取出来时,整个库房霎时从秋天进入了春天。
也不知是什么原理。
这两样东西她打算送给老国公和老夫人,让两位老人家高兴高兴。
又状似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沈君月来到了放置青离之土的架子前,目光从一样样宝物上逡巡而过。
当看见那只白色玉盒时,她状似感兴趣地拿了起来。
一打开,便闻到了一股肉味。
一块犹如干涸的油漆一样的土壤躺在里面。
只不过颜色并非天青,而是近乎于灰色。
戳了戳,十分坚硬。
每件宝物下面都挂了一小块牌子,用以介绍宝物的来历。
沈君月往挂牌上看了看,上面写着“此物名为青离之土,乃玄方国所献,可吞噬血肉瓜果等物茁壮自身,犹如魔物,上以为不详,不喜,遂弃置于库房之中”。
可吞噬血肉瓜果等茁壮自身?
《大虞宝典》中所说的“善吞噬”,就是指的这个吧?
皇帝觉得这是个不祥之物,就把它丢弃在了库房里。
和她之前的猜测倒是不谋而合。
沈君月对常海道:“第三件我就选它了。”
对于她的选择常海自然不会置喙,恭敬地将东西接了过来。
见她要走,不禁道:“公主不再看看其他的宝物?”
沈君月:“不看了,三件宝物都已经选好了,咱们出去吧。”
常海:“是。”
沈君月带着三样宝物出了宫,宫外有公主鸾驾在等候着。
宽阔华丽的马车,还有两队随行侍卫、宫女,这就是属于公主的牌面。
“公主请上车。”众人朝她行过礼后,一名宫女越众而出,朝沈君月做了个“请”的手势。
就在这时,又有一辆马车驶来。
公主车驾华丽精致,妥妥的公主风,这辆马车的画风却是硬朗严肃,犹如一位铁血硬朗的将军。
马车停下,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从车上轻松跃下,大步朝沈君月走来。
不是霍成珏又是哪个?
“阿月。”
霍成珏先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她好好的,便放了心。
“我来接你回去。”
沈君月顿时有种下班老公来接的感觉,将手递到他的大手里给他牵着。
又朝刚才那名宫女挥挥手:“你们不用跟着了,我坐自家车回去。”
十七抱着三件宝物跟上去,和赶车的霍兵坐在一处。
“东西拿到了。”车厢里,沈君月附在霍成珏耳边道。
霍成珏并不急着看青离之土,而是先帮她倒了杯茶。
“本来小宝也要跟我一起来,结果出门的时候被那只小老虎绊住了。”
沈君月好笑地摇摇头,“没见过这么粘人的小老虎。”
一杯茶下肚,她将延寿丹里藏了食髓蛊的事跟他说了。
“这个雪空肯定有问题,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霍成珏:“哪一方的人不重要,现在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必然不会放过他。”
长臂一伸将人揽进怀里,“昨晚没睡好吧?趁着在路上睡一会儿。”
沈君月有择床的毛病,在陌生的床榻上肯定睡不安稳,作为枕边人,霍成珏自然再了解不过。
“嗯,还是你懂我。”她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闭上眼睛安然睡去。
霍成珏将窗帘放下来,又用另一只空着的手盖在她的眼睛上方,以防光线太刺眼影响她的睡眠。
北燕,赦王府。
皇叔拓跋显的王府。
书房内,拓跋显与萧霈相对而坐,中间是一方棋盘。
下棋这种事在北燕其实很少见,因为北燕民风剽悍粗犷,这里的人更喜欢骑马、打马球、相扑这些动作剧烈的活动。
即便是王室也不例外。
不过拓跋显曾在大周生活过不短的一段时间,耳濡目染之下,对大周的琴棋书画等各类文雅的消遣也比较了解。
回到北燕后,因为身份敏感,不好频繁外出,便时常待在王府里下棋度日。
萧霈就更不用说了。
作为土生土长的大周人,琴棋书画这些只是他的日常而已。
那天假死从那一对江湖人打扮的男女手里脱身后,萧霈便来到了赦王府,寄居于此。
两人正在小小的一方棋盘上厮杀,一名身着劲装的男子敲门而入,递给拓跋显一颗蜡丸。
“王爷,周国京城来的消息。”
拓跋显碾碎蜡丸,展开纸条看了起来。
看完后眉头皱了起来。
“治好萧晟的,正是沈君月,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她的医术,也小看了她的手段,也不知她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皇宫的。
“中秋夜宴上,萧晟封她为护国公主。随后她献上了两件宝物,一件叫做望远镜,具体不知是干什么用的,萧晟藏得很紧,轻易不给人看。
“另外一件更是了不得,是一种名为青霉素的神药,有了这种药,连肺痨、花柳病、痈症这等绝症都能治好。
“一个沈君月,怕是抵得上千军万马。我现在倒是相信那句话了,得凤女者得天下。”
拓跋显摩挲着一粒棋子,眸中满是筹谋之色。
估计是在想着怎么把沈君月弄到北燕来,让她成为自己的人。
萧霈:“护国公主……看来我离开前留下的那一记后手,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拓跋显:“后手?”
萧霈:“我故意在密室中留下了沈君月的画像,并在画上写下‘得凤女者得天下’这句话。
“本以为萧晟看到后会将沈君月纳入后宫,而据我所知,沈君月与镇北侯霍成珏感情甚笃。
“一旦萧晟起了将沈君月纳入后宫的心思,那么萧晟势必会失去镇北侯这一员大将,还会令镇国公府暗生不满。
“如此一来,周国之内一大半的军心将会动摇,到时我再从中鼓动挑唆一番,不怕周国不乱。
“只是没想到,萧晟没有将沈君月变成自己的女人,而是收了她为义女,呵。”
最后一声语气词,不知是讽是笑。
拓跋显眼神沉了沉:“你这个父皇,如今倒是变成一个痴情种了,一心落在那个宸妃身上。”
他将手中棋子落下,“下一步该如何走?”
萧霈:“不是还有个西夏吗?听说夏王最好美色,将沈君月的画像送到他面前,再将凤女的消息透露给他知道,不怕他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