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从光亮的室外走进一片黑暗的室内,小宝有些害怕地搂住了爹爹的脖子。
“爹,这里好黑。”
霍成珏在他脑门上亲了亲,“小宝不怕,爹娘都陪着你呢。”
姬雪吹听着小宝奶脆的童音,心都要化了,忙命丫鬟:“将夜明珠拿出来,拿八颗。”
可别把她的宝贝乖孙给吓着了。
沈君月暗自咋舌,夜明珠这种稀世珍宝,婆婆一出手就是八颗,从古至今一直流传下来的姬氏一族底蕴可见一斑。
当然了,和她家阿珏是没法比的,毕竟他可是坐拥一整个姬庸帝帝陵宝藏的人。
那里头夜明珠跟不要钱似的,到处都是。
最大的一颗甚至有足球那么大。
不多时,被安放在不同位置的八颗夜明珠就将光照一室,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
不过光虽然有了,屋子里还是有股子陈年的潮气散不去。
那潮气十分阴冷,如附骨之疽,直往人骨子里钻。
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一直住在这样一个地方,也是遭罪。
姬雪吹借着夜明珠的光,看清了儿子怀中小孙子的样子。
面纱外的一双眼睛登时盈满了笑意,伸出手道:“小宝,快到奶奶这里来。”
和儿子重逢就已经令她十足欢喜了,如今连孙子都有了,她只觉得人生从未如此圆满过。
霍成珏将小宝放了下来,“这是奶奶。”
小宝叫了声:“奶奶。”
“嗳!”姬雪吹高兴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将屋子里的两个丫鬟支使得团团转,又是让她们倒茶,又是让她们拿点心玩具的。
她自己倒是很想亲近小宝一番,可又怕把他吓着了,只能隔着一段距离看不够似的望着他。
“小宝长得和珏儿真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因着这一点,姬雪吹对小宝更加喜爱了。
看到小宝,她就好像看到了儿子小时候一样。
雪无尘和雪若仙在院子里候着,半晌之后,霍成珏和小宝才从里面出来,沈君月却是留在了里面。
这次霍成珏带着妻儿过来,除了带他们来见见母亲之外,更多的还是想让沈君月为母亲治病。
对于这个在自己生命里缺失了二十六年的母亲,要说霍成珏一见面就对她生出多么浓厚的感情,那自然不太现实。
但母亲好歹孕育了他,得知她患有怪病,他也不可能做到袖手旁观。
见沈君月没有出来,雪无尘正要问询,雪若仙已经先一步开口:“霍大哥,君月姐姐怎么没有出来?”
她语气轻柔悦耳,如缓缓流淌而过的溪流,是能令人不自觉放下心防的声音。
霍成珏听着却眉心微皱,因为这熟悉的语气腔调,让他想起了昨天提出要与自己搭桌的白衣面纱女子。
他淡淡道:“阿月正在里头为母亲看诊。”
雪若仙诧异,看诊?难道沈君月还会医术?
雪无尘亦是露出了讶色,“原来弟妹当真会医术,是我见识浅薄了,还以为……早知如此,昨日就该将弟妹请回山庄才是,好在现在也不晚。
“珏弟,弟妹她对母亲的病可有把握?”
霍成珏忍不住露出了几分自矜之色:“至今为止,我还未曾见过能难倒她的病。”
那骄傲和爱意迸发的神情,叫雪若仙看得心脏紧缩,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掐入了掌心。
面上却是笑开了:“太好了,干娘的病有救了!君月姐姐医术如此厉害,定然能治好干娘。”
一副纯然为干娘的病即将被治好而开心的模样。
雪无尘对霍成珏自然是相信的,堂堂镇北侯,定不是口出虚言之人,但他却忍不住对他话中的内容产生了怀疑。
“敢问珏弟,弟妹至今给多少人看过病?”
若是只给几个人看过一些小病,那她的医术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霍成珏从果盘里拿了个石榴剥开,将里头殷红鲜嫩如宝石般的石榴一粒粒剥下来放进碟子里,方便小宝拿着吃。
对于雪无尘的怀疑,他也没有生气,从容耐心地将自家媳妇的丰功伟绩讲述了一遍。
“阿月将大出血的产妇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救活了溺水的小孩,治好了绝症肠痈……”
对于沈君月在医术上的成就,霍成珏一桩桩一件件记得清清楚楚,或许有的她自己都忘了,霍成珏却是牢记于心。
这会儿讲起来,压根儿不用怎么刻意回忆。
身为娘亲的小迷弟,小宝也不时在旁边补充几句。
因为有的事例霍成珏并未亲历过,而是事后从情报上看来的,但是小宝可是一直都在娘亲身边的。
许多娘亲救人的细节,他可是清楚得很呢。
雪无尘在旁边听着,神情由震惊到呆滞,又到麻木。
雪若仙露出了惊叹的表情,“君月姐姐太厉害了!竟然救了这么多人!我对医术也很感兴趣,私下里也看过几本医书,可惜无人教导,不得其门而入。”
她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看向霍成珏:“霍大哥,君月姐姐这么厉害,以后我可不可以向她请教医术方面的问题啊?
“以往看着干娘生病那么痛苦,我在旁边却束手无策,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觉得自己好没用,要是我也会医术就好了。”
霍成珏:“你若要向阿月请教医术,那应该问阿月,而非问我。”
雪若仙:“嗯,等君月姐姐出来了我就问问她。”
她没再跟霍成珏搭话,而是和小宝玩了起来。
到了中午,沈君月还没出来,雪若仙道:“要不我们先用饭吧?我们大人饿一两顿没关系,但是小宝还小,正在长身体呢,可饿不得。”
雪无尘歉意道:“是我疏忽了。”
当即吩咐丫鬟去厨房传菜。
吃过饭,雪若仙道:“霍大哥,我带你们去安置吧?我看小宝都开始犯困了。”
小宝有些茫然地看向她,他什么时候犯困了?
他往爹爹怀里一趴,“我要在这里等娘亲出来。”
霍成珏将怀里的肉团子往上兜了兜,拍拍他的背:“好,我们就在这里等娘亲出来,小宝要是困了就靠在爹爹怀里睡。”
雪若仙坐在旁边,拿着一柄团扇给小宝一下一下地扇着风。
霍成珏正要拒绝,内室的门开了。
沈君月走了出来。
看到厅堂里的一幕时,她挑了挑眉,雪若仙半倾着身子,给霍成珏和小宝扇风?
雪若仙像是压根儿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似的,还冲沈君月笑了笑,这才收回团扇。
“君月姐姐,我干娘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