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说话间,时刻关注着公告墙的酒楼伙计,已经将有人揭下寻医令的事禀告给了雪无尘。
雪无尘正在案桌前翻阅账目,闻言动作一顿,起身道:“谁揭下的?带我过去。”
才走到门口,一个一身红色劲装的少年冲了进来,“大哥,干娘又犯病了!”
少年名叫雪星河,与雪无尘、雪若仙一样,都是雪海山庄庄主收养的孩子。
雪无尘面色凝重了几分,“正好刚才有人揭下了寻医令,我过去一趟,将人请进山庄为干娘诊治。”
说话时脚步并未停下。
雪星河也跟了上去,“谁啊?靠谱吗?可别又是什么江湖骗子。”
之前也有不少人揭下寻医令,结果里头真正会医术的还不到一成,而医术精湛的更是没几个,大多都是试图浑水摸鱼骗钱的混混。
他狠狠惩治了那些人一通,这才让那些骗子偃旗息鼓不敢轻易上门了。
但如此一来,也使得那些大夫有了顾忌,这些天都没人敢揭寻医令了。
为此,雪星河不后悔,却很是懊恼。
雪无尘:“伙计说是个身怀武功的年轻女子,大概是江湖中人。”
伙计刚才只看见揭下寻医令的人跃上了三楼,因此雪无尘一行直接来到了三楼,却无法确认那人到底是谁。
雪星河站在楼梯口直接朝着三楼一众食开麦了:“刚才揭下寻医令的人是哪位?”
沈君月闻声看去,猜到那少年可能是雪海山庄的人,觉得大庭广众之下举手说是自己这行为有点太傻了,正要让十七过去,黎小南就站了起来,招手道:“这里!”
还生怕那人看不到,又幅度颇大的晃了晃胳膊。
那肢体语言,跟机场接机偶像明星似的。
事实上,黎小南看着楼梯口的雪星河,眼神跟看爱豆也没什么差别了。
这少年红衣劲装,腰细腿长,美得雌雄莫辨,妥妥的漫撕男啊!
沈君月顿时:“……”
她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眼黎小南。
黎小南浑然未觉,依旧笑容灿烂地朝雪星河招着手。
在雪星河大步走过来时,兴冲冲地朝对他道:“小哥……公子,你是雪海山庄的人吧?揭下寻医令的是我朋友,喏,就是这一位,她医术可好了……”
沈君月扶了扶额,傻姑娘,你这样上赶着自卖自夸,别人会信才怪了,指不定把我们当成诈骗团伙呢。
果然,雪星河目光落在她脸上时神色就变了,不是惊艳,而是不善。
“你?”
黎小南浑然未觉,还替沈君月点头:“对啊对啊。”
雪星河嗤笑一声,语气十分不气:“你医术很好?你有二十岁吗?你会诊脉开方吧?怕不是连药材都认不全吧?
“姑娘,奉劝你一句,我雪海山庄可不是谁都能来耍一把的!上一个来招摇撞骗的家伙,被我卸了四肢丢出去,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爬呢!”
黎小南原本还对雪星河很有好感,谁叫她是外貌协会的呢,这会儿却是极为火大。
“你什么意思!你以貌取人啊你!我家君月年轻貌美就不能医术好吗?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的人就是天才吗?你自己做不到,就觉得别人也做不到吗?狭隘!无知!”
她单手叉腰,机关枪似的对着雪星河一阵突突。
沈君月看着她维护自己的样子,好笑又窝心,拉着她坐下来,给她倒了杯茶。
“别气了,不值得,他不信就算了。”
她又不是那种恨不得救尽天下人让全世界再无苦难的圣母。
若遇到了她不介意出手,若是别人不信,她也不会上赶着。
雪星河冷笑,“装得还挺像是那么回事,你以为你这样欲擒故纵我就会信你吗?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不然我——”
霍成珏沉声道:“不然你待如何?”
他收敛了气息时,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不刻意看过去,很容易将他忽略。
但当他的声音一出,存在感便无与伦比。
雪星河一惊,目光落在霍成珏身上时,十分诧异,以这位公子的容貌气度,自己刚才竟完全没注意到他,这显然很不正常。
雪无尘心里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不是干娘的亲生儿子霍成珏吗?
不,霍成珏的一双眼睛乃是世间罕见的紫眸,与干娘一样,但这位却是一双正常的黑色眸子。
但除此之外,他身上无一处不像霍成珏。
雪星河正要开口,被雪无尘呵住了:“三弟!”
雪星河只得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雪无尘朝沈君月几人露出一抹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同时拱手行了一礼。
“我三弟忧心家中长辈病情,但之前有太多人打着看病的旗号,实则只是想骗取诊费,这样的事发生了太多次,因此我三弟难免有些冲动,还请几位见谅。
“这顿饭我请了,权当给几位赔礼道歉。”
雪无尘话说得得体,霍成珏又怎好再计较?
左右这顿饭已经吃完,便抱着小宝起身:“阿月,我们走吧。”
黎小南经过雪星河身边时,冲他做了个鬼脸,小声嘀咕道:“不信君月,迟早有你后悔的。”
然而雪星河听了这话却愈发认定他们是骗子。
“呵,后悔?下次再骗到我雪海山庄头上,到时后悔的是你们。”
这针锋相对的火药味,让雪无尘颇为头疼。
本来他还想再问问那位公子可是姓霍,从周国而来,现在也没法问了。
“回去吧。”
雪海山庄,听雪院。
这座院子四周遍植高大的常青树种,一年四季都照不进多少阳光,显得颇为阴森。
院墙、屋顶乃至窗户上也爬满了藤蔓绿植,仿佛一层绿色的外衣,将整个屋子遮得严严实实。
屋子内部,还用厚厚的不透光的窗帘、门帘做了进一步防护。
整个室内都一片黑暗。
床边垂下了重重帐幔,里头躺着一个人,正是雪海山庄的庄主雪吹。
作为义女的雪如仙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手里端着一碗药,“干娘,该喝药了。”
有一位常年生活在黑暗中的干娘,雪如仙早就已经习惯了黑暗,况且这屋子里的布置她早已了熟于心,所以能够毫无障碍地在这里行动。
听到雪吹起身发出的窸窣声,她准确地将手里的药碗放在矮几上,上前撩开帐幔,扶着雪吹坐靠在床头。
“药给我吧。”雪吹伸出手。
雪如仙将药碗递给她。
这时,雪无尘和雪星河回来了,两人并未进屋,而是在外面侯着。
当雪如仙端着空药碗出来时,雪无尘上前问:“仙仙,方大夫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