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爹!爷爷!”
打春牛活动结束后,小宝提着满满一小篮子粮食,兴冲冲回到家里,迫不及待想跟他们炫耀一番。
沈烁和老国公跟在他后头进了庄园。
林玄迎出来,“哎哟,小宝真厉害,竟然抢到了这么多粮食?”
一面将小宝手里的篮子接过来。
又道:“你娘去医馆了,你爹也跟着去了,他们都把爷爷一个人丢在家里,可怜我一个孤寡老头,守着这么大个家,幸好小宝你回来了,走,陪爷爷打牌去。”
小宝:“爷爷,娘说不能沉迷于打牌,过几天她要考你的,要是到时候你没通过考试,就断掉你一个月零食。”
林玄:“……”
他一百五十岁的人了,居然被个奶娃娃给教训了。
紧接着,又一幕社死现场降临了。
“您是……林医圣?”
老国公颤巍巍地站在那儿,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玄。
老国公为何会认识林玄呢?这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讲起。
那会儿老国公还是驻守西境的主将,在一次与西夏敌军的战役中,因为过于勇猛而被西夏方面格外“关照”了。
西夏用他们的秘密武器——追云弩,一种射程达到三百丈(约一千米)的重弩,重创了老国公。
老国公当胸中了一箭,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两军交战,原本占据上风的大周,顿时落入了颓势。
大周这边只得战术性撤退,回到城内,火速请军医来给中箭的老国公治疗。
然而那一箭直接贯穿了老国公的胸口,老国公之所以还留着一口气,是因为箭矢堵在伤口上,
一旦拔箭,血流如注,老国公怕是要立时丧命。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白衣白发的……老头,从高高的城墙上飞掠而下,如入无人之境般来到军营里,以妙手回春的医术救回了老国公。
这个老头,就是林玄。
救了人之后,林玄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了。
老国公醒来,从旁人的嘴里打探到了林玄的种种。
军医给他换药时对着他的致命伤感慨,能将濒死之人从阎王手里救回来,那位怕不是传说中的医圣?
老国公深以为然,不过既然医圣他老人家没有透露姓名,肯定是不欲引起过多关注,所以他下令,不得将医圣之事外传。
自那之后,老国公就一直没再见过医圣,心里颇觉遗憾。
他想在临死之前亲口向医圣道一声谢,当年若不是医圣出手,他这条命早就交代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趟枫溪村之行,竟误打误撞,见到了医圣他老人家。
只是,二十多年过去,医圣他老人家,怎么一点也没变?
当年他让军师画了一幅医圣的画像,那画像上的医圣,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完美地重合了。
老国公整个人都激动得不行,手都发颤了。
林玄却是有些尴尬,被小娃娃教训的那一幕竟被外人给看了去,不过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迅速调整了神色,手往背后一负,高人光环一罩,“你认识我?”
他在记忆里搜寻了一圈,并没有眼前这个老头。
不过他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可能每个都记住。
老国公在自家儿孙面前那叫一个威严庄重,但是到了林玄这个救命恩人面前,就一点也庄重不起来了。
他对着林玄深深一拜,面皮隐隐泛红,“晚辈沈啸,元熙二年率军与西夏交战,中了敌军一箭,是您把我救回来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当面对您说声谢谢。”
经他这么一说,林玄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不过,“我记得当时你长得没这么磕碜。”
老国公哈哈一笑,“前辈,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老啦,当然比不得从前啦。倒是您,风采一如从前呐!我还以为见到了活神仙呢!”
林玄捋了捋胡子,笑眯了眼睛,显然被这一波马屁拍得十分舒服。
“进来吧,别站大门口说话了。”
沈烁一脸懵逼地落在最后,他师父的师父,竟然是他爷爷的救命恩人?这是怎样奇妙的缘分?
傍晚,霍成珏一个人回来了,兴冲冲跑过去的小宝朝他身后望了望,“爹,娘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霍成珏蹲下来,贴了贴儿子温热的脸蛋。
在医馆待了一天,见过了那么多生死离别悲欢离合后,回到家里,看到迎接出来的小宝,他愈发珍惜眼下的生活。
他一边换鞋一边道:“刚才有一个玩炮竹不小心被炸伤了眼睛的小孩被送到了医馆,娘亲不得不留下来给那个孩子治伤,所以暂时回不来。”
小宝听得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被炮竹炸伤了眼睛,肯定很痛!”
霍成珏摸摸他的脑袋,“所以以后小宝玩炮竹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不能直接用手去捡地上没炸响的炮竹。”
捡炮竹是小孩子过年时最热衷的游戏,每捡到一个没炸响的炮竹,那就跟捡到钱一样开心。
然而这个游戏危险程度也很高。
今天被送来医馆的那个孩子就是因此而受伤了。
幸好送来得及时,也幸好有阿月,不然那个孩子眼睛怕是会废掉了。
霍成珏心道。
小宝重重点头,积极将爹爹换下来的鞋子摆到鞋架上。
父子俩牵着手走进厅。
正帮忙摆放碗筷的老国公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忽然不动了。
霍成珏看到老国公却并不惊讶,毕竟他早就得到了消息。
“老国公。”他恭敬地上前见礼。
这份恭敬,针对的不止是老国公戎马半生杀敌无数的老将身份,更多的还是——他是阿月的爷爷。
老国公的目光从他改变了瞳色的眼睛,挪到他行走无碍的双腿,再到他牵着小宝的那只手,表情止不住的震惊。
霍成珏没有多做解释,抱起小宝将他放到他的专属儿童座椅上。
吃饭的时候,老国公频频看向对面的父子俩,心里有许多疑问,但又不好问出口,都要憋出内伤来了。
同时,他想到了更深的一层。
之前他和长子推测沈君月对国公府图谋不轨,然而现在种种事迹表明,这种猜测根本就不成立!
沈君月作为林医圣的徒弟,镇北侯的夫人,他们国公府有什么值得她图谋的?
能被林医圣收为徒弟的人,绝非奸恶之徒。能被镇北侯娶为夫人的女子,也不会是别国的奸细。
所以,沈君月跟大儿媳长得像,当真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