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月并不知道,自己还没对秦三娘出手,她就已经对自己起杀心了。
这会儿她正在书房里绘制织布机图纸。
如今她已经有了一整座岛,和上百名员工,岛上还有一片桑树林。
她回来后又让齐文轩送了一船物资去岛上,其中就有蚕子,想必蕙娘她们已经开始养蚕了。
等蚕结了茧就可以缫丝织布。
正好可以解决锦月阁的货源问题。
但是她了解了下这个时代的织布机,还很原始,织布效率非常低,一个人纸上一匹布得花上好几天。
于是沈君月从超级电脑里将古今中外的织布机资料都下载了下来,选择了一款最合适当下的织布机。
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要将其打造出来虽然有一定的难度,但绝非不可能,毕竟她已经将制造过程都详细地写下来画下来了,匠人只需要照着做就行了。
有了这款织布机,到时候岛上的纺织厂建起来后,工人们的织布效率绝对会大大提升,一个人一天就能织一匹布出来。
织布机有了,那就顺便将踩踏式裁缝机也搞出来吧。
这种裁缝机在她前世的20世纪末很流行,通过踩踏来为机器提供动力,缝出来的衣服针脚细密。
如果不追求绣花的话,一个人用这种裁缝机一天做出一二十件衣服不成问题,适合走中低端路线。
将织布机和裁缝机的图纸整理好后,沈君月第二天便去了府城。
她打算继续和天工寺合作,生产这两种机器。
之前的几次合作都挺愉快,而且与官方合作,有保障。
若是她自己做这两种机器的生意,肯定会招致别人的眼红,别人少不得要来搞她,但是与官方合作就不一样了,别人还能去抢朝廷的生意不成?
要知道天工寺的进项,可都是入了国库的。
抢国库的收入,不要命了?
除此之外,她还想顺便了解一下吊瓶的研究进度。
天工寺要再不把吊瓶造出来,她就没法给人打吊针了。
到了府城,沈君月先去了趟云家,打算还是通过云天盛跟天工寺搭上线。
结果云天盛并不在家,还在天工寺上班呢,她便直接找过去了。
一回生二回熟,再来到这里,沈君月竟有种回娘家的错觉。
跟门房出示了天工令,门房就直接放她进去了,又派人领她到云天盛的办公室去。
云天盛出来看见她就笑了:“月娘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派人给你传信呢,那吊瓶已经做出来了,走走走,跟我一块儿去工坊,看看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沈君月和云天盛一块儿来到了工坊。
工坊建在天工寺后方,占地面积颇广,像一个巨大的工厂,分为不同的区间,有刨木头的,打铁的,摔泥巴的……
来来往往几百号人,看着热火朝天的。
云天盛经过的时候,有的匠人向他行礼问好,有的则一心埋头做自己的事儿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直走到最里面,云天盛推开一扇门,一间单独的宽敞工作室展现在沈君月面前。
匠人甲:“云老。”
匠人乙:“云大人。”
匠人丙:“云大人。”
“老云!我可算抓到你了。”一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男人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的胳膊。
“之前你拨下来的那一千两早就用完了,后头都是我垫上的,别的不说,那一只琉璃瓶就花了我不少钱,还有那杜仲树,也不便宜。
“我辛辛苦苦拉拔这些人给你把东西搞出来了,你总不能到头来还让我花钱吧?赶紧把我垫上的那些都给我补上。”
云天盛:“哎呀,你个老赵,我这不是已经在向少卿大人申请拨款了嘛?你垫付的钱,我都记着呢,不会少你的。”
老赵:“你上次也是这么说,这都过去多久了,银子要是再不下来,我就不干了!”
云天盛:“快了快了,来,我跟你介绍,这位是——”
老赵看向沈君月,忽然露出恍然之色。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位沈君月沈娘子是吧?我可是久闻你的大名啊!”
沈君月露出一抹浅笑:“赵大人。”
老赵:“我可不是什么大人,就是一个匠人罢了,你叫我老赵就行了,或者赵叔。”
沈君月改了口:“赵叔。”
老赵:“这次你来该不会是又有了啥新的发明吧?”
云天盛:“去去去,你当那新发明是大白菜呢,想有就能有的?这次月娘是过来看吊瓶做好了没有。”
老赵:“有我老赵出马,还有做不成的东西?走,我领你们看看去。”
来到一个人高的架子前,上面挂着一个透明的琉璃瓶,琉璃瓶下面是一根垂落下来的杜仲树胶管线,管线底部连着一根中空的细针。
管线中部还有一个仿造的调节输液速度的调节器,沈君月试了下,虽然没有那么精准,但也够用了!
古代匠人的智慧还真不能小瞧!
老赵:“沈娘子,如何?这吊瓶可满意?”
沈君月点点头,“远超我的预期,不过我还得试验一下。”
老赵:“没事儿,你尽管试。”
沈君月将整套输液装置消毒清洗了一遍,往瓶子里灌入带来的葡萄糖,亲身上阵试验了一下。
葡萄糖速度均匀地滴落下来,顺着半透明的胶管到达针管,进入她的血管。
过程很顺利。
五分钟后,依旧没出什么岔子。
古代版吊瓶,研制成功了!
获得沈君月的肯定后,老赵和云天盛都很是高兴。
沈君月又问:“这一套制下来,大概需要多少钱?”
老赵报了价:“二十两。”
沈君月颇为吃惊,“这么贵?”
老赵眼睛一瞪,“我可没有胡乱报价啊,这琉璃瓶就要十几两,胶管也不便宜,咱们这儿不产杜仲树,得从别的地儿运过来,价钱就便宜不了。针管倒是便宜,就是费点功夫。”
一个琉璃瓶居然要十几两银子?
沈君月恍然意识过来,这里是古代,而非工业发达的现代。
没有精简化的流水生产线,没有专业的机器,每一个步骤都靠人工,生产力极为低下,成本可不就高了么。
十几两一个的琉璃,可谓奢侈品,绝不是一般人家消费得起的。
输液装置的成本要是这么高的话,谁还打得起针?她总不能自己赔本给人看病吧?
要是能烧制出玻璃就好了。
“天工寺这边有琉璃窑吗?”沈君月问,有的话她就给出玻璃烧制法,到时候不就有玻璃了吗?
云天盛:“琉璃是专门供给皇室用的,民间不许私设琉璃窑,所以只有京城的天工寺有琉璃窑,里头烧制出来的琉璃,大都都送进宫里去了,只有那些次品才会流入民间。不过就算是次品,也价格高昂。”
沈君月:感情老赵买来的这只十几两的琉璃瓶还是次品?
算了,她暂时还是不指望弄出玻璃了,这一行水太深,以她现在的经济体量,一踏进去怕是就要淹死在里面了。
她想了想,忽然一拍脑门,觉得自己简直傻透了。
为啥一定要用输液瓶?用输液袋也是一样的啊。
杜仲树胶既然能做出来输液管,那输液袋肯定也没问题。
沈君月:“原先是我想岔了,上面的输液瓶可以替换成输液袋,材料还是杜仲树胶,赵叔,你既然能弄出来胶管,那输液袋肯定也没问题。”
老赵:“啥袋?你给我仔细讲讲。”
沈君月给他又讲又画的,老赵很快明白过来了,“莫得问题,我这就去试试。”
风风火火就跑了。
沈君月:“哎赵叔——”
云天盛:“老赵就是这个脾性,一研究起来就不管不顾了,你还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到时候我告诉他。”
沈君月:“云老,不用琉璃瓶的话输液装置的成本就少了一大半,杜仲树的运输可以交给我,我有一个镖局,就是负责各地运货的,这样一来,运货成本也降低了许多。
“而后面树胶的提取和制作流程肯定也能更成熟快捷,成本还能进一步降下来,这么算下来,成本能控制在一两以内吗?”
云天盛想了想:“可以。”
离开工坊,沈君月随云天盛回了他的办公室,拿出了两份图纸。
云天盛:“你还真发明出新东西来了?”
打开才看了一页,他就激动得站了起来。
新型纺织机!一人一天就能织出一匹布!
前所未闻的裁缝机!能让一个人一天做出二十件衣服!
这简直就是两件利国利民的神器啊!
“月娘,你这脑子是咋长的啊。”云天盛满眼惊叹地看着她。
沈君月能说她是直接从资料库里抄来的吗?不能,所以她只能厚着脸皮接受云天盛的赞扬了。
“可能是老天爷赏饭吃吧。”
云天盛手指虚点了她一下,“这哪儿是赏饭吃啊,这怕不是追着你喂饭吃!叫老赵他们知道了,准得羡慕佩服得五体投地。”
之后的合作谈得很顺利,沈君月依旧以技术入股,天工寺则出人出力出钱,最后所获利润各占五成。
合作谈妥后,沈君月又待了两天,确认老赵改进后的输液装置没问题后,下了一笔三百套的订单,付了订金这才离开。
回到镇上,沈君月找齐文轩说了下给天工寺运输杜仲树的事。
齐文轩把这事认真记在了本子上,“明天我就去一趟天工寺,问清楚具体的细节,再跟他们签一份契书。”
沈君月对他的工作态度很是满意,“好,这件事要尽快,杜仲树的运输关系到后面我能不能早日拿到定下的那批输液装置,有了输液装置,我才能给那些病人用药。”
齐文轩重重点头。
说完了工作,沈君月觉得自己也该关心下下属的感情生活:“对了,最近你跟锦娘进展的如何了?”
话题一下子跳跃太大,齐文轩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足足愣了三秒,才结结巴巴道:“东,东家,您怎么知道?我,我跟锦娘……”
原本多威猛利索的一个汉子,一说到感情,就变得娇羞起来了。
沈君月好笑地叹了口气。
“我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原本我是想着顺其自然的,但是你们俩谈得太令人捉急了。明明都两情相悦了,却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干脆点?难不成还等着锦娘一个姑娘家来主动?”
齐文轩一张古铜色的脸,红成了猴子屁—股。
想了想,他心一横,单膝跪地抱拳道:“还请东家教我!”
沈君月一派过来人的口吻道:“要想抱得美人归,套路和真心,缺一不可。”
齐文轩激动了,真心他有啊!恨不得剖开胸膛展现给锦娘看。
但是,“套路是啥?”
对上他求知若渴的炯炯眼神,沈君月开始了自己的恋爱教学。
如此这般那般一通指导。
“这下你懂了吧?”
齐文轩不太肯定地道:“我,懂了?”
沈君月拍了拍他的肩,“加油,我看好你哦。到时候你俩成了,我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镖头,啥事儿这么开心呐?说出来听听呗。”
高腾达见镖头笑得跟傻子似的,嘴角都咧到耳后跟去了,不禁跳到他面前问。
齐文轩一秒恢复正经严肃脸,但笑意还是从眼角眉梢泄露了出来。
“去去去,给我滚去训练去!”
高腾达:“镖头,我都练完了!”
齐文轩:“看来我给你们定的训练量还是有点儿少,滚回去再练一遍!”
高腾达骂骂咧咧地跑远了。
打发走了臭小子,齐文轩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地出门了。
东家教给他的恋爱准则第一条——送花!
“姑娘家都是喜欢花的,你捧一束又香又漂亮的花到她面前,往她怀里一递,她能不欢喜?”
齐文轩深以为然,满镇上转悠,终于凑齐了一大捧花束,怀着忐忑雀跃的心情,去给心上人送花。
此时,沈君月已经来到了薛家。
薛灿灿母女已经从罗家搬了出来,租住在青石巷里的一座小院子里。
小院临着一条河,河水清澈舒缓,打水洗衣都很方便。
院子里种着一株桂树,一株银杏。
桂树飘香,银杏金黄。
整个小院又香又美。
母女俩很喜欢这样安然宁静的小日子。
沈君月到来后,受到了母女俩的热情款待。
寒暄了一阵,沈君月道:“灿灿,我有事跟你说。”
薛母忙起身,“我去看看灶上的桂花糕蒸好了没有。”
薛灿灿:“月姐姐,去我房里吧。”
沈君月:“好。”
进房后,薛灿灿拿出两张药方递给沈君月。
“您看,我仿得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