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听沈君月的身份,还有什么法子比问她的车夫要更方便的?
翠屏信心满满地找上了车夫小哥,也就是十六。
她自诩长相不错,虽不是什么大美人,但也是个清秀小佳人,到时候好好跟车夫小哥套—套近乎,再使出金钱攻略,还怕问不到沈君月的来历吗?
可惜她想得很好,结果一到十六面前,还没开口,就险些跪了。
沈君月的那个车夫,光是一个眼神就吓得她腿软!
翠屏现在想起来都还两股战战,心尖发颤,她当时都以为自己要死在那儿了。
更令她绝望的还在后头。
她硬着头皮继续打探,结果目的刚一显露,那车夫就将她抓到了竹林深处,拿刀抵着她的脖子,将她逼问了一通!
翠屏哪儿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啊!
直接吓晕了过去。
但很快就被车夫给掐醒过来。
他威胁她,“再敢晕过去,我就杀了你。”
翠屏就不敢晕了,死命掐着自己大腿内侧的嫩/肉,用疼痛逼迫自己保持清醒。
然后,他问什么她就说什么,丝毫不敢隐瞒,就怕说慢了一步就被他杀了。
这些翠屏却是不敢告诉自家娘子的。
不然她绝对没好果子吃。
她战战兢兢将前半段说了,也就是自己晕过去之前的那部分。
至于之后的,她道:“奴婢醒来那人就不见了,奴婢吓死了,赶紧跑了回来。”
秦三娘观她面上的惊惧不似作假,便也信了她的话。
毕竟翠屏并未说假话,只是隐瞒了一部分事情真相而已。
草草结束这顿饭,秦三娘让伙计打包了一份蛋糕,带了回去。
“嫂子你真好,我终于又吃上蛋糕了。”
秦三娘的小姑陈姑娘捧着那块蛋糕,幸福地吃了起来。
要不是娘非拘着她在家里绣花,她就跟嫂子一块儿去风月菜馆了。
“嫂子,风月馆的菜是不是真有那么好吃啊?你这次去点了哪些菜呀?快给我说说,我没吃上,听你讲一讲也是好的。”
陈姑娘吃着蛋糕,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道。
秦三娘听得心烦,拿起绣绷装作绣花的样子,勉强应付了几句。
偏小姑子不懂看人眼色,还一个劲地在那里叽叽喳喳。
秦三娘一不小心刺破了手,一颗殷红的血珠霎时溢了出来。
“呀嫂子,你受伤了!我那里有无痕膏,治疗外伤有奇效,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秦三娘待要叫住她,陈姑娘已经跑出去了。
没多久陈姑娘就拿着一盒药膏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嫂子快擦上,这个药膏可好用了,你的手这么漂亮,可不能留一丁点儿疤痕。”
说话间,她打开了药盒,用指尖挑了一点碧绿色的药膏给秦三娘抹上。
这会儿她的手已经没再流血,本就是针眼大的一个小伤,放着不管要不了多久也能好。
但看小姑子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秦三娘也不好拒绝她的好意。
药膏涂抹在指尖,一股清凉的感觉蔓延开来。
疼痛感也随之退去。
秦三娘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这个药膏的确不错。”
陈姑娘有些得意:“是吧?这是我从沈大夫那里买来的,嫂子我跟你说,沈大夫医术可好了,治好了好些别人都治不好的绝症,像是什么肠痈啦,孕妇大出血啦,哦还有,她连被开膛破肚的人都能救回来呢!你说她厉不厉害?”
秦三娘大感诧异,“当真?”
陈姑娘:“当然是真的啦!吧啦吧啦……”
拉着嫂子科普了一大堆沈大夫的事迹。
末了道:“我爹说,沈大夫堪为我们女子的楷模!要我向她学习!”
秦三娘惊声:“沈大夫是女子?”
陈姑娘挠了挠头,“对啊,我没跟你说吗?”
秦三娘莫名联想到了沈君月身上,旋即又在心里否认了,那女人又不是天纵奇才,怎么可能在造出机器人那等重器的同时,又擅长医术呢!
应该只是恰巧和那沈大夫同姓罢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那位沈大夫叫什么?”
陈姑娘:“沈君月。”
*
“卖包子嘞!皮薄馅儿大的包子,两文钱一个,五文钱三个!”
“今早上刚从山上摘来的刺泡儿,酸酸甜甜好吃又开胃,一文钱一斤!”
“红枣芝麻茶,饱肚又解渴,大娘,来一碗?”
枫溪村,进村的道路两边摆满了各种摊子。
卖吃食的,卖锅碗瓢盆的,卖蔬菜水果的……俨然一个小型集市。
摊主大都是村里人。
村子里还开设了饭馆、栈、酒肆等。
这些产业,都是因沈君月这个“神医”而兴起的。
随着她名声的传播,来找她看病的人越来越多,有的甚至不远千里赶过来。
这么一来,村子里的人流量就迎来了一个爆炸式的增长。
各种需求也应运而生。
乘着这个赚钱的风口,村里不少人家都做起了生意,家里的收入大大增加。
人一多,村里的卫生状况就堪忧。
在差点踩到一坨粑粑后,沈君月花钱在村里雇了一群大爷大妈当卫生员,专门负责搞卫生。
大爷大妈们虽然年纪上来了,但战斗力不可小觑。
他们一出手,整个村子很快就变得清洁一新。
他们每天还挎着小马扎,戴着红袖章在村里四处巡逻,看谁不讲卫生。
一旦抓到人,就会狠狠地批一顿,还会罚款。
久而久之,众人也就自觉遵守卫生了。
这么样一来,枫溪村简直堪比这时代的卫生模范村。
再加上每年一到秋天,村子里的枫树叶子都变红了,层林尽染,云蒸霞蔚,美得如诗如画。
外地人来了这里,没有不惊叹的。
惊叹于这里的美,这里的整洁有序,这里蓬勃的精神面貌。
秦三娘坐着马车来到枫溪村,掀开帘子看到外面的景象,内心不由大为震动。
这还是她想象中的脏乱差的乡下村子吗?
说是世外桃源还差不多。
随着马车进村,秦三娘心中的惊讶越来越浓。
村子里的路,不是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泥泞难行的土路,也不是由石板铺设而成,而是一条没有缝隙但平坦无比的路。
马车行驶在上面,一点也不颠簸。
这就是沈君月所在的村子么?
自那天从小姑子嘴里得知沈大夫与沈君月为同一人后,秦三娘却并没有因为知道了沈君月的来历而高兴,反倒产生了更多的疑问。
既是行踪成谜的工匠,又是广为流传的神医,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重身份?
派人去打探她的事情,然而人去了枫溪村之后,竟然没有一个安然回来。
那枫溪村难道是什么魔窟不成?竟叫她派去的人都有去无回?
秦三娘坐立难安了几天,到底还是忍不住亲自过来一趟了。
让贴身婢女翠屏替自己排了半天的队,秦三娘终于以病人的身份,见到了沈君月。
然而沈君月的第一句话,就令她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