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
当沈君月从斗兽场负一层的出口处走出来时,等候在此的姣娘对她道。
沈君月回了句:“谢谢。”
姣娘伸出一只涂了鲜红丹蔻的手,朝她的脸摸了过来。
沈君月退后一步,“你干什么?”
姣娘冲她妩媚一笑:“想看看你脸上的疤是不是真的,以我的眼光来看,长了这样一副玲珑身段的你,可不该是这副丑陋模样。”
沈君月:“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脸上的疤是真的。”
姣娘又仔细看了她两眼,“这疤真碍眼,就没有什么法子除掉么?”
沈君月有些疑惑,“姣娘子为何这么关心我的脸?”
姣娘:“并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脸上的疤太碍眼了,总想把它弄掉。”
沈君月:“……”
这位姣娘子怕不是有强迫症?
“走吧,我带你去赌堂。”姣娘转过身,风情万种地在前头带起路来。
斗兽场有不同的堂口,捕兽堂、斗兽堂、赌堂等等,分别负责不同的业务。
沈君月在斗兽之前,在赌堂给自己也下了注。
赌自己赢,同时还能杀死斗兽。
一比十的赔率,这一波净赚一千两。
从斗兽场出来,沈君月身处一座庄园内——毓秀园。
地上毓秀园,地下斗兽场。
毓秀园给斗兽场打掩护,斗兽场则为毓秀园带来人气,相辅相成。
毓秀园占地面积颇大,水榭楼台、月坞花畦,琼楼碧瓦、玉树翠柯,几乎是一步一景,令人流连。
来往的婢女皆容貌秀丽,穿着一色精致的衣裙,行止间颇有章法,一看就是经过精心调—教的。
即便是路边的一盏灯笼,也是精雕细刻流光溢彩,处处可见奢华富丽。
名副其实的销金窟,寻—欢场。
能经营得起这样一座庄园,它的主人不仅财大气粗,还得手眼通天。
温柔的夜风迎面拂来,软软的很舒服,风中还有一股幽馥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沈君月闲闲走着,并不急着离开。
反正这园子里多的是住人的地方。
用从斗兽场赚来的钱在这里奢侈享受一把,想想就很快乐。
半夜,沈君月睡得正香,忽然听见一声细微的动静,惊醒过来。
睁眼一看,窗户纸上居然戳进来一根小管,一阵烟雾从那根小管里钻出来,弥漫在房间里。
古早电视剧里的迷烟剧情?
毓秀园的安保工作做得也太不到位了吧?居然让歹徒摸到了她屋子外面。
还是说来人武力值比较高,所以轻松避开了园里巡逻的护卫?
可如果武力值高的话,应该也用不上这种下三滥的低级手段。
沈君月拿出防毒面罩戴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过了一阵,窗外的歹徒估计以为她已经被迷晕了,轻轻撬开窗户潜了进来。
来到床边,撩开帐子,朝她伸出了手。
沈君月陡然出手,一把捏住歹徒的手往后一折。
咔嚓!
骨头断了。
歹徒痛得闷—哼一声。
反应却很快,另一手朝她攻来。
沈君月拧身躲开,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腿横扫过去。
歹徒曲臂格挡,硬接下这一击。
却不想女人的力量大出他意料,这一腿差点没将他当场送走。
手臂直发麻,胸口气血翻涌。
亏了亏了,点子太硬,不好搞。
歹徒转身就跑。
沈君月岂容他逃跑?嗖一下跑过去,一脚将他踹到墙上,险些嵌进去。
歹徒整个人都麻了,像只死壁虎一样从墙上滑了下来。
沈君月上前往他背上一踩,这一下直踩得歹徒吐血,已然去了半条命。
这个女人,好凶残!
歹徒心里哀嚎,后悔自己怎么就接了这个活儿。
钱没赚到,命就要没了。
“女侠饶命!是杨定峰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来把你抓走,银子我可以都给你,求女侠饶我一条狗命!”
还没等沈君月逼问,歹徒就迫不及待招供了。
还自称是狗……
沈君月嘴角抽了抽,这歹徒也太没节操—了吧?贱得她都有点下不去手。
等等,这人顶着一颗光溜溜的脑袋,看着有些眼熟。
让她想起了第一次来斗兽场时观看的那场斗兽中的光头小哥。
她踢了踢人,歹徒很识相地翻过身。
却在露脸的那一瞬间,扬手朝她撒来一把粉末。
戴着防毒面罩的沈君月:“……”
再次重重一脚踩下去,踩得光头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失策的光头很光棍地躺在地上,仿佛放弃了抵抗。
沈君月不管他是真放弃还是假放弃,落在她手里,他只有被她鱼肉的份。
“之前我在斗兽场上见过你。”
一匕首捅进大灰狼脖子,完成了漂亮的反杀。
那个画面她记忆犹新。
结果现在他竟然犯到她手上来了。
光头脸色微变,吊儿郎当地将手臂枕在脑袋下,“那咱们可真有缘啊,看在咱们这么有缘的份上,女侠你能饶了我不?”
“你觉得呢?”
“唉,要不是生活所迫,我也不会来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啊。”
偷、鸡、摸、狗?
当着她的面,内涵她是鸡狗?
沈君月脚下一个用力,没再跟他废话,“杨定峰让你把我抓走是想干什么?”
光头痛得嘶了声,“女侠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个收钱办事儿的,哪里知道雇主的想法?”
“不知道?”沈君月踩在他胸口的脚往下一碾,大有直接取了他狗命的意思。
光头一口血飙出,“我,我可以知道!您给我点时间,我一定给您打探清楚。”
这话说完,半天没得到回应,光头一颗心哇凉哇凉的,心想他大好的年纪难道就要从此断送在这里了吗?
他还没娶上媳妇儿呢。
坚守了十八年的童子身还没送出去呢。
想到这里,光头悲从中来,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沈君月:“……”
到底你是歹徒还是我是歹徒?怎么还哭上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闯进你房间把你给打了。
就无语。
她塞了颗维生素进光头嘴里,强迫他咽下去。
“这是一种能让人七窍流血而亡的毒药,三天后就会毒发,所以,你懂我的意思?”
光头:“懂!女侠,我保证一定在三天之内弄清楚杨定峰抓走你的目的!”
沈君月收回脚,“回去知道怎么说吧?”
光头忙不迭点头,不防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疼得他又一次猛—男落泪。
“嘤,知道。”
沈君月一阵恶寒,“滚吧。”
“好嘞,小的这就麻溜儿地滚。”光头冲向窗户。
谁知身后又传来一声:“等等。”
光头脚步一顿,身体僵硬,缓缓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女侠,您还有什么吩咐?”
沈君月伸出一只手,“不是说要把杨定峰雇你的那一百两银子给我吗?”
光头手伸—进怀里,眼中满是挣扎,掏钱?还是掏暗器?这是一个问题。
最终,他还是识时务地选择了前者。
沈君月接过那张百两银票,却感觉到了一股拉扯力,那是光头对银票的爱和不舍。
“嗯?”
光头从这一声简单的鼻音里感受到了无尽的危险,火速松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沈君月指甲弹了弹银票,呵了一声。
光头一路避开园中巡逻的护卫,来到前面的医馆。
为了来园中玩乐的有钱人的健康和身体着想,毓秀园中配备了医馆和药园,白天有大夫坐诊,晚上也有人值夜,保证随时都能为人提供周到的医疗服务。
光头进了医馆,将堂中打盹的大夫叫醒,让他给自己诊脉。
“大夫,能看出来我中的是什么毒吗?”
大夫很疑惑,“中毒?你没中毒啊,倒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光头皱眉,换了只手递过去,“你再给我看看。”
大夫不乐意了,“你小子是在质疑我的医术?中没中毒我还诊不出来?”
没中毒……光头若有所思。
这有两个可能,一是那女人给自己喂下的是假毒药,她是在戏弄自己,二是毒药潜伏在他体内时,大夫无法诊断出来。
他舌忝了舌忝自己的后槽牙,那股毒药的微苦滋味还残留在口腔里。
命只有一条,他可赌不起,所以,他更倾向于后者。
毓秀园东面,一座临湖的精巧院落。
杨定峰将这里包了下来。
屋子里放着一只大铁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只野狗。
这是一只从乱葬岗抓来的野狗,体型并不大,眼底冒着择人而噬的凶光,一身毛杂乱脏臭,不少苍蝇围着它打转。
杨定峰看着野狗,兴奋地舌忝了舌忝唇。
一想到待会儿沈君月会被这只野狗肆意蹂—躏,他就有种高—潮般的快—感,浑身像过电一般。
“那小子还没来?”他不耐烦地催问道。
跟班甲:“小的这就去看看。”
才出来,就看见光头像一道影子似的滑—进了院子。
“人呢!”见光头肩头空空,独自一人前来,杨定峰一茶杯砸过去。
光头也没躲,生受了这一下,身体后退一步,脸上露出了痛苦的面具。
“杨公子,那沈君月警惕性很强,没被迷烟药倒,还将我打成了重伤,要不是我跑得快,这条命就交代在她手里了。”
杨定峰表情狰狞地叱骂:“废物!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自从右手断了一截后,他性情就变得愈发狂躁阴鸷,动不动就发火。
光头:“公子再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内我一定将人给抓来。”
杨定峰:“三天?要是那贱人中途死在斗兽场呢!最多给你一天时间,要是明天晚上老子还没见到人,我就把你妹妹丢去喂野狗!”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而光头的逆鳞,就是他的妹妹。
杨定峰这话,让他心中杀意汹涌,眼底有一抹血色的暗光闪过。
然他一直低垂着脑袋,现场并无人察觉。
“是,公子。”光头抬头,冲杨定峰笑得谄媚,“公子,那个丑八怪竟然敢惹得您不高兴,实在可恶,您打算怎么教训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