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爹,你家里出大事了!你儿子养的外室跑来了,金鹏娘跟那外室打了起来,结果金鹏娘不小心绊倒,一菜刀砍了你儿子的命—根—子!”
一个村人跑来,冲着田埂间正在监督帮工干活儿的刘全喊道。
刘全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吐云吐雾,听见这话,一口烟没吐匀,剧烈咳嗽起来。
差点没当场去世。
他赶紧跑回家,急得半路上掉了一只鞋。
这会儿还有不少人站在刘家外头看热闹,见刘老爹跑回来,气喘吁吁的,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将事情经过给他还原了。
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刘全一口血涌上来哽在喉间,要上不上要下不下,脸色涨得通红。
“刘老爹,你也别太伤心了,左右你家光宗已经给你留了后,他那个外室肚子里还揣了个,听说也是个男娃呢。”有村人劝慰道。
刘老爹恶狠狠地瞪过去,那一记眼神跟要杀人似的。
看得那村人吓了一大跳。
“咦,说起来,最近都没咋见到刘家那小子了,该不会是出啥事儿了吧……”村人嘀咕着。
刘老爹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径直进了老大两口子那屋,见大儿子躺在床上,脸色白得跟纸似的,身体不由晃了晃。
他走上前一把掀开盖在儿子身上的被子,亲眼看到儿子只剩下半截的命—根—子,他浑身都颤抖起来。
王氏缩在角落里,跟只鹌鹑似的。
蓦地,刘全转头,眼神阴鸷地射向她,上前就是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
王氏半边脑袋都麻了,嘴里的牙齿也松动了,脸颊瞬间肿得老高。
可见刘全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
“爹,我不是故意——”
话未说完,又是一巴掌扇过来,力道和刚才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氏整个人都被扇木了,脑袋嗡嗡的。
连扇两巴掌还不解气,刘全又随手捞起一张凳子往王氏身上砸。
边砸边骂。
“你个毒妇!我刘家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就是这样回报的?啊?
“光宗养个外室咋了?男人犯点错咋了?你还敢闹!
“我刘家娶你回来就是生儿子的!你说你生下金鹏后多久没下蛋了!你自己生不出来还拦着不让光宗找别的女人生,你怀的啥心思!”
“你个搅家精,祸殃子,老子今儿非得打死你不可!”
刘全脸色通红,面色狰狞,活像一只发狂的野兽。
王氏可不是乖乖站在原地挨打的人,身上挨了一下后,就撒开腿往外跑了。
刘全喘着粗气在后头追,“你还敢跑!再跑信不信老子代光宗休了你!”
王氏身形一顿,尖声叫了起来:“休我?娘她红杏出墙跟别的野男人鬼混你咋不休了她?我不过就是失手伤了夫君你们刘家就要休了我?凭啥!我给你们刘家生了儿子!你们休想休了我!”
刘全举起来的凳子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呆若木鸡。
好一会儿才消化了她那番话,“你说啥?”
门外的一群人:哦豁!好大一只瓜!
刘全媳妇竟然红杏出墙?跟别的男人鬼混?还被儿媳妇发现了?
“这,这不会是真的吧?我瞧着光宗娘挺正派的啊。”
“正派啥啊,你们是不知道,当年她搬过来时那个sao样儿,走路一扭一扭的,生怕男人瞧不见似的。”
“金鹏娘都这么说了,难不成还有假?肯定是周氏偷人被金鹏娘撞见了。”
“难怪我瞧着耀祖跟他爹一点也不像呢,怕不是周氏跟别的男人生的吧?”
每个村子里总有那么几个长舌妇,在这些长舌妇嘴里,没影儿的事儿也要被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更别说是这种有影儿的事了。
刘全听着外面传来的那些议论,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白,白了又黑,像开了染坊似的。
他走过去砰的一声把院门关上了。
但门关上了,声音却挡不住。
刘全死死盯着王氏,“你从哪里听来的?”
王氏:“我亲眼看到的!娘那天回来,身上那些痕迹,啧啧,一看就是跟男人做那事儿留下的……”
周氏在崔二这里得到了保证,想到沈君月那贱人不出几天就会去见阎王,心里的一块大石放下了,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回了家,见一群人围在自家院子外头,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不由走上前问:“这是咋了?咋都围在我家门口?”
红杏出墙事件的女主人公出场了,众人看她的目光都颇为微妙古怪。
“光宗娘这是去哪儿了啊?”
周氏被众人的目光看得一阵莫名其妙,“去了一趟镇上。”
“去了镇上啊。”
“那奸—夫不会是镇上的人吧?”
“好几天没见着她了,怕不是真去镇上和奸—夫鬼混了。”
“啧啧,一大把年纪了,孙子都这么大了,真是不知羞。”
“要我是她啊,真没脸见人了。”
众人交头接耳,目光时不时从周氏身上扫过。
周氏听着这些人的话,脸色一变,这些人怎么知道她去找了崔二爷?
“刘老爹,你快开开门,光宗娘回来了!”
院门哐一声打开,面色沉得能滴水的刘全站在门内,看到他的脸色,周氏心头砰砰跳了起来,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她若是这么做岂不正说明她心虚了?
周氏极力保持着镇定,走进院子,“老头子,你这是——”
话未说完,她脸上就挨了狠狠一巴掌,整个人都被打得转了半圈,撞到了墙上。
周氏心中惊涛骇浪,她嫁给刘全这么多年,除了之前在沈君月面前做戏那次,何曾被他打过?更别说是这么重的一下了!
若是平时她非得跟他拼了不可,然而先前那些人的议论让她感到心虚,质问的力度弱了许多。
“老头子,你疯了不成!好好地打我干啥?”
周氏捂着脸跌坐在地,又痛又气地瞪着刘全。
这个素来老实沉默的丈夫,不向来是任她搓圆揉扁的吗?她没想到有一天他竟敢打自己。
刘全喘着粗气,鼻孔大张,眼神凶狠阴沉得令人心惊。
“你还有脸来问我!你竟敢背着我偷人!说,那个奸—夫是谁!耀祖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
刘全一把揪着周氏的衣领将她提起来,咆哮怒吼着。
周氏瞳孔骤缩,心虚气短,额头冒出了冷汗,“没有!我没有偷人!是哪个贱蹄子朝我泼脏水,都是胡说八道!”
王氏冒出来,“娘,我可没有胡说,那天你身上那些痕迹,难道不是被男人弄出来的?”
周氏杀人的视线射向她,不知哪里生出来的一股大力,挣脱了刘全的手,扑过去就给了王氏两爪子,抓着她的头发与她厮打起来。
婆媳俩打成了一团。
接下来的事沈君月也没兴趣再看,拍拍手往回走。
见着成双玉和小宝,加快步子走过去,捏了捏挂在成双玉胸前的小宝的一只小胖腿。
“你们怎么来了?”
霍成珏:“小宝上课有些累了,我带他出来转转。”
沈君月扬了扬眉,“是吗?”
小宝点头:“是哒。”
沈君月笑出了声,分明就是跟过来吃瓜看热闹来了。
不过既然父子俩不承认,那她就不拆穿他们好了。
也不知道刘家内部是怎么解决的,总之第二天刘家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对外的说法是:“金鹏娘怕被休,所以胡乱攀扯她娘,光宗娘没有红杏出墙。”
村人表面:原来如此。
背地里却是传流言传得飞起。
很长一段时间刘家的事儿都占据了枫溪村村民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榜前三。
“听说那外室仗着肚里揣了刘家的男娃,闹着要刘老大休了金鹏娘,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快说,别卖关子了。”
“刘家人都站在外室那边,要休了金鹏娘!”
“哎哟,这刘家也太薄情了吧,金鹏娘好歹嫁进来这么多年,还给刘家生了孙子,咋说休就休啊?”
“虽说她砍了刘老大的那啥,可那不是刘老大养外室在先嘛,再说金鹏娘也不是故意的。”
“就是说嘛,不过谁让那外室肚里揣了男娃呢,刘老大以后不能生了,那外室肚里的,就是他第二个儿子了,他能不看重嘛,要是不休了金鹏娘,他那个儿子不就成了私生子了?”
“要我说王氏也是活该,平日里仗着刘老大是个读书人,那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都不拿正眼看我们的。”
“刘家一家子都不是啥好人,以后还是离着远些吧,可别被刘家人给沾上晦气了。”
“后来呢?王氏被休了以后呢?”
“王氏赖着不走,刘家人也没硬赶她,把她留了下来照顾刘老大,我昨儿还看见她给那个抢了她位置的外室端洗脚水呢!”
“哎哟王氏也有今天啊!”
过了一阵,刘家又传出了一桩大新闻。
刘老大那个外室,跑了!
“听说那外室肚里怀的压根儿不是刘老大的种,刘老大被人骗了!”
“外室在刘家好吃好喝,还把刘家的钱都给卷走了,刘家这是倒了大霉了!”
“刘家这是犯了太岁不成?怎么倒霉事儿一件接着一件?”
“还不是怪他们自己不干好事儿?这叫恶有恶报!”
“听说刘老爹都气得中风了,嘴巴都歪了。”
“哎哟,造孽哟。”
这一切的导火索——找上门来的刘光宗的外室,在将刘家闹腾得鸡飞狗跳完成了沈君月交代的任务后,就功成身退了。
是的,那外室正是沈君月找来的。
沈君月:“这件事她做得很好,原先答应给她的二百两银子,别忘了。”
霍临:“夫人放心,我已经亲自交到她手里了。”
“那就好。”
先前风水一事结束后,刘光宗装作风水师胡言乱语蒙骗村人一事,就被族长报到了县城书院,刘光宗不出意外被书院除了名,且永不再被书院录用。
但仅仅只是被书院除名又怎么够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等着被她削吧。
沈君月又让霍临查了查刘光宗。
一查就查出了刘光宗的各种烂事儿,找人代笔写文章、逛青楼、养外室等等。
她便找上那外室,用易容后的面貌跟她谈了一笔交易——
只要外室出面演一场戏,她就给她二百两银子。
外室对刘光宗本也没多少感情,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甚至在给刘光宗当外室期间,已经找好了下家。
这桩交易对她简直百利而无一害。
外室很痛快地答应了。
往肚子里塞了一团软垫装作怀孕,来到枫溪村,找上了刘家。
后面一系列事情,就不用赘述了。
如今的刘光宗,名声坏了,被书院除名,被老婆废掉成了太监。
而王氏这个被休弃过一回的下堂妻,已经对刘家寒透了心,再也不会像原先那样伺候刘光宗了。
想想就知道刘光宗和王氏这对怨偶以后过的会是什么日子。
至于刘家其他人,刘全中风,刘耀祖在她手里捏着,周氏还留着将来有用,这一家子是再也蹦跶不起来了。
等等,还漏了一个人,刘耀祖可是还在崔二那里呢。
不过不用急,到时候正好将这父子俩一块儿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