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最后一次教学,收完炭之后,制炭教学也就结束了。

    学徒们各自归家。

    临别前,闻颜叮嘱大家:“过段时间,应该会有官府的人,找你们到其他村子,教烧炭。

    另外,到了合适的烧炭时间,官府也会通知你们,你们按照规矩来操作就好,切不可自做主张,当心得不偿失。”

    闻颜好一通叮嘱,这才放他们离开。

    看一步三回头的小黑。

    闻颜朝他招招手。

    小黑立即跑了回来。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闻颜:“师父,您还有什么吩咐?”

    这么多学徒当中,闻颜看他最顺眼。

    闻颜想了想,便道:“以后烧炭有什么不懂的,就去我们放炭的宅子找田叔,知道吗?”

    “知道了。”小黑明明十六七岁了,却是像个乖宝宝一样点头应是。

    “快去吧。出来大半个月,家里人都该念叨你了。”闻颜又给他塞了一小包果脯。

    小黑抱着果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等此时的人走远,闻颜他们也回府城里了。

    回到府城之后,闻颜就去找了元小头领。

    元小头领看见闻颜,就忍不住调侃她。

    闻颜有求于他,并不还嘴,反而笑眯眯地受着。

    元小头领就没见过如此温顺的闻颜。

    他不仅没有怼赢的开心,反而心里发毛。

    他竖起两根手指问闻颜:“这是几?”

    闻颜拍开他的手:“你什么意思?”

    元小头领:“还是这么凶巴巴,你没傻啊!”

    “不过,你知道前几天让田叔送回来的那几个人是干什么的吗?”

    闻颜反应了一会儿,才把那几个人,和打砸炭窑的华服管家联系到一起。

    “听说他的主人,是晋阳府最大的炭商?”闻颜好奇询问,“难道还有后续?”

    “可不是有后续。

    制炭只是他主子众多产业当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他主家姓朱,当真是富得流油。

    还没败落的胥家,也只比朱家好一点点。

    胥家走下坡路后,朱家便成了晋阳府首富。”

    朱家落在元小头领眼里,就是行走中的钱串子!

    他和孟希延将计就计,以违抗府令、律法的罪名过堂朱管家。

    孟希延的雷霆手段,早就传遍晋阳府的每一个角落。

    朱家主生怕孟希延顺着朱管家,拿朱家开刀。

    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带着自家的账本和厚礼亲自来了一趟府衙。

    既是赔罪,也是把朱管家保出去。

    朱管家留在府衙,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攻讦他的武器。

    他又是赔礼,又是道歉。

    最后在他的示意下,朱管家才老实交待,并供出,他是受胥家挑拔。

    还拿出了胥庄头给他的那封信。

    于是。

    刚刚才被放出去的胥家家主,再次被带回府衙。

    闻颜听得双眼圆睁。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闻颜笑得含蓄,夹着嗓子道:“元大人,小女子有事相求。”

    元小头领一个激灵:“求你,有事直说,你这样我害怕。”

    闻颜:“……”

    她恢复平时的冷淡性子,“我租了个仓库,冬天收炭时要用。但是我在这边人手不足,想跟你借几个兵过去守着。”

    “我手下的兵,都是晋阳府的守卫,我不可以徇私枉法。”元小头领下意识地在口头上刁难闻颜。

    但是想到她刚才夹着嗓子说话,实在恐怖。

    当即话风一转:“那个……你烧炭、收炭都是为了晋阳百姓,我作为父母官之一,岂会连这点小事都不满足你。”

    “你放心吧,我立刻就调五个人过去,帮你守着仓库。”

    闻颜连声道谢:“帮我看仓库者,每人每月多给一两借调银子。当然……前几天借过的那批人我不要。”

    元小头领瞥了闻颜一眼,心思电转,但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

    闻颜闲聊几句,就去找孟希延。

    她拿出一本手札,是关于清理河道的。

    “如果你们按照手札上的要求施工,保证晋阳府十年之内无洪涝。”

    这不是闻颜瞎吹。

    而是前世她遇到一位老水吏,他便是兰纮治理河道的参与者之一。

    兰纮急功近利,砍去许多重要步骤,使得府衙花了大价钱,效果却减半。

    闻颜道:“我听说,晋阳府有一位姓盖的老水吏,他治理河道很是厉害,你能叫他一起吗?”

    盖水吏,便是闻颜前世遇见的那位。

    孟希延不疑有他,立即让人把盖水吏叫来。

    等待期间,孟希延随意翻了翻手札,

    厚厚的一本,里面除了文字,还配有图册说明。

    若是涉及到工具,有些还标注着数据。

    仅是将这本手札通读完都要好几个时辰。

    闻颜半个月写完,还要时刻教人烧炭。

    可见她付出了多少努力,熬了多少夜。

    很快,盖水吏就来了。

    他匆匆看完目录,便大呼闻颜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闻颜道:“既然我与盖大人不谋而合,那就请知府大人,把治理河道的事,交予他来负责吧。”

    这本就属于盖水吏的功劳,于情于理都应该还给他。

    “啊?!”盖水吏傻眼了,“你的治理方法很好,你不参与吗?”

    闻颜便说出第二件事:“我要回京了。”

    孟希延眉头微蹙:“怎么走得这样急?”先前巴不得闻颜早些离开。

    此时她听要走,反而有些反应不过来。

    闻颜笑着道:“你不是早就想让我回京城了吗?我终于决定要走了,你怎么一副舍不得我走似的?”

    孟希延轻咳一声:“你的点子着实多。等你一走,我就少一个出谋划策的军师了。”

    不过孟希延还是没有拦着。

    还要安排辰一哥护送她。

    闻颜连忙拒绝:“你正是用人之际,可不能因为我耽误了。”闻颜摆摆手,撒腿就跑。

    “等等。”孟希延生怕她一下就跑得没影儿,连忙叫住她,“那个司徒明,已经关在衙门好几天了……”

    闻颜抿了抿唇,认真道:“虽然我与他同行过一段,但那也只是点头之交,孟大人切不可因为私人关系,就徇私枉法。”

    孟希延:“……好。”

    他帮霍耀行到晋阳府高价售卖粮食,虽然不太道德,却并未违律。

    关这么多天,已经越矩了。

    当天傍晚。

    司徒明就从府衙里放出来了。

    司徒明一直心慌慌,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他不受控的大事。

    回到大宅子里,洗漱收拾一番,就准备去城外的庄子上看看,发安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