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农田里,庄稼长得稀稀拉拉,黄黄蔫蔫。

    不用等到收获,也能知道产量能有多低。

    而且,越往东北走,旱情越严重,地势较高的田地,几乎没有长出庄稼。

    田间树林之中,随时可见捉蚂蚱的人。

    他们一手拿着网兜,一手拿着杆子,腰间挂着一个袋子。

    他们用杆子在草丛间划拉一下,蚂蚱跳出来,另一只手的网兜罩下,把蚂蚱网住。

    再用手把网到的蚂蚱塞进腰间的袋子里。

    偶尔会看见一些人,为了抢蚂蚱而打起来。

    几乎家家户户门外,都用簸箕晒着蚂蚱干。

    闻颜很满意这个效果。

    说明孟希延将赈灾做得很好。

    经过三天两夜的长途跋涉。

    同三波灾民或土匪交锋,以闻如月牺牲两名护院为代价,他们终于抵达了晋阳府城外。

    看着高耸巍峨的城墙,便知道这座城曾经的富有和辉煌。

    他们来到城门口,发现这里进出的盘查都很严格。

    闻如月他们带着十几车粮食,守城的官兵早就看得红了眼眶。

    这么多的粮食,够他们赈灾很久了。

    闻如月他们拿出公凭之后,很快就通过盘查进城了。

    闻颜的相貌特殊,不过佩儿手里有她的“卖身契”,也顺利通过了关卡。

    反而无蕴子,在进城门时遇到了麻烦。

    他的公凭上面,描述他是个白发的胖子。

    但他现在变成了黑发的胖子,与公凭不符。

    无蕴子只好扒拉开头发,露出里面新长出来的白发根。

    守城兵这才放他进城。

    闻颜原本答应要放无蕴子离开。

    不过,两个队伍合并之后,无蕴子成了佩儿的父亲,他被迫同行。

    不过,无蕴子已经没有那么怕闻颜了。

    这一路上,他好几次看见闻颜悄悄拿点心和水,接济路边的孤寡老幼。

    进了那一道高高的城门之后,他们仿佛来到了另一个的世界。

    与城外的荒凉败落,形成鲜明对比。

    街上的行人仍旧络绎不绝。

    铺子、小摊随处可见。

    这里仍然繁华、热闹、喧嚣。

    比不上京城繁华,但也不输其他府城。

    若非行人面色枯黄消瘦,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座正在经历旱灾的府城。

    闻如月看着往来的人流,感叹出声:“我的那些粮食,就不愁卖不出去了。”

    闻颜朝佩儿使了个眼色。

    佩儿便去同司徒明和闻如月道别。

    闻如月求之不得,甚至希望他们能快点走。

    实在是丑娘太丑了。

    她每看一回,就会恶心得半天吃不下东西。

    司徒明笑道:“我送你们过去吧。”

    “这……不太好吧,这样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吧?毕竟你们还有正事要忙。”

    司徒明道:“不碍事。只是送一送你们,花不了多少时间。”

    司徒明一副热心肠的样子。

    若是再拒绝,就显得可疑了。

    佩儿只得苦笑一声答应下来。

    她走过来,求助地看向闻颜。

    闻颜看向林叔他们。

    林叔立刻在前面带路。

    他们经过七拐八绕,很快就来到一个巷子里。

    巷子很窄,房子低矮,墙皮斑驳。

    足以见得,住在这里的人并不富裕,甚至算得上贫穷。

    他们在一座院门前站定。

    这座房子,比别的还要破败一些。

    林叔上前叩门。

    好一会儿,房门才从里面打开。

    来开门的,是一名中年男子。

    男子双瞳含水,看人时滴溜溜地转着,透出一股子精明劲儿。

    他看见林叔还诧异了一下:“老林?怎么是你?”

    林叔往后看了一眼,道:“我家老爷过来接夫人回家。”

    男子往外探头,看见无蕴子后,大步走了过去,作了个大揖:“小的见过姑爷。”

    随后他一转身,又对佩儿行了礼:“表小姐,你怎么也过来了?因为干旱我们这边乱得很,很危险的。”

    佩儿却道:“福子叔,我大哥和母亲呢?快带我去见他们。”

    叫做福子的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姐和表公子不在家。”

    “不在家?怎么回事?可是我母亲出了什么意外?”佩儿担心得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福子叔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小姐和表公子都好着呢。”

    只是,一个月前,他们跟着老爷、公子去边塞做生意了。

    我得到信儿,他们直接从边塞,绕过晋阳府,直接去京城。

    小的也在收拾行李,准备去京城跟主子们汇合。”

    “那我们不是扑了个空!早知道就不赶过来了。”佩儿懊恼地跺跺脚。

    林叔又连忙问道:“你可订好了镖局或是商队?什么时候出发?”

    “我要带许多家什,只能跟商队走,不过,自从晋阳府的灾情传开之后,往来的商队就变少了,我一时半会儿还没找到……”林叔跟福子叔讨论起商队的事。

    闻颜扶着佩儿的胳膊捏了捏,又朝司徒明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佩儿领会其意,立即像只欢快的蝴蝶一般,跑到司徒明的面前:“好人哥哥,我已经到家了。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司徒明瞧不出破绽,露出轻松神情:“你能顺利找到家人,我也就放心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

    司徒明朝众人一揖,潇洒地离开了。

    福子叔道:“站在外面像什么话,姑爷,表小姐进屋里说话吧。”

    众人这才牵着马,提着行李进了院子。

    院门关上。

    走出巷子的司徒明,突然停了下来。

    他斜了身边的护卫一眼:“留在这里,给我盯着那家人。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立刻来回禀我。”

    “是。”护卫应了一声,便悄无声息地隐藏起来。

    闻颜他们进入院子后,留下田叔和石头叔在外面“照料”马匹,实则警戒。

    闻颜他们则进入堂屋说话。

    他们刚进屋,就听见左边的房间里传来响动。

    林叔立刻拔出腰间的刀,目光如炬地盯着房间:“什么人!”

    福子叔连忙出来打圆场,道:“老林,不是探子,是我的女儿。”

    福子叔走进房间,没一会儿,他就挽着一个姑娘走了出来。

    那姑娘双目无神。

    即使被人搀扶着,她也下意识地用双手在空气里摸索。

    姑娘十二三岁的年纪,声音甜甜的:“爹,家里来人了吗?”

    公凭:古代外出所用的身份凭证,类似于过所、通关文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