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收到节礼的族人和村民,或多或少都给闻颜回了礼。

    有些是自家蒸的馍馍。

    有些是自家种的菜蔬。

    有些是从山上摘的野果子。

    李婶更是提了一只鸡过来。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就到了端午节前一日。

    午饭过后,闻颜一行就朝京城出发了。

    应知林带着家里人,先坐村里的牛车去镇上。

    她和孟迟飞赶着家里的马车,去柳家村接人,到时候在镇上汇合。

    马车很快就驶入柳家村,立刻引起村民的围观,跟着她来到柳家院门口。

    闻颜上前敲响院门,一个婶子就凑了上来,询问:“你就是柳家抱错的那个小五吧!”

    没什么好避讳的,闻颜大方承认。

    “啧啧啧,不愧是在大户人家养大的,可真水灵,这小脸比豆腐还嫩。”

    那婶子说着,就伸手来掐闻颜的脸。

    闻颜抬手一挡,就躲了过去,并后退两步离她远了些。

    这时候,院门从里面打开。

    柳三媳妇一步跨出来,把闻颜护在身后,她掐着腰,胸脯往前顶了顶:“婶子,你干嘛呢!你手都没洗干净,还想掐我家小妹的脸,她的脸那么嫩,掐坏了你负得了责吗?”

    那婶子讪讪地说:“哟,柳三媳妇,瞧你这话说的,我就摸一下,怎么可能掐坏。你可不要危言耸听!”

    柳三媳妇哼了一声,朝他们挥手:“都别看了,家里来个亲戚,有什么好看的。”

    说完,她就把门打开,让闻颜把马车赶进院子里。

    外面的人,刚好可以看见院子里的场景。

    他们看见张敢娘被人扶着走出来,那模样跟个骷髅人似的。

    众人都吓了一跳。

    “张敢娘,怎么瘦成这样了!”

    柳三媳妇连忙关上院门,不让他们再议论张敢娘。

    柳家早就准备好了。

    他们在村里租了一辆牛车。

    牛车上垫着厚厚的被子,张敢娘可以躺在里面,少受颠簸。

    “还是坐马车吧,四周有遮挡,才不会受凉。”

    他们又把张敢娘转移到马车里。

    其他人则把这几天赶制出来的豆皮,全部搬上牛车。

    大家都在忙着手上的事。

    闻颜发现柳家多了两大一小三个人。

    柳三媳妇拉着闻颜去认人。

    闻颜这才知道,他们是柳二娘一家三口。

    柳二娘皮肤黢黑,双手长着厚茧,衣服上打着补丁,看得出来,日子并不好过。

    柳二娘性格爽朗大方,倒是她的丈夫老实巴交的,很憨厚的一个男人。

    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

    柳家只派了柳父和柳三媳妇陪着张敢娘一起进城。

    遇上大事,一家之主的柳父能做决定。

    柳三媳妇则能随时照顾婆婆的生活起居。

    闻颜本想把他们全部带去京城,热闹热闹。

    不过,她想到张敢娘的病情,估计他们去了也没心情玩,便没有再提这事。

    等张敢娘的病好了,再说此事不迟。

    装好行李,他们就出发了。

    很快就在镇上与应知林汇合。

    应知林到了镇上之后,又去车行租了一辆马车,这样速度会快很多。

    不过柳家有货物,一辆马车肯定不够,闻颜又加了一辆。

    换好车之后,他们就直奔京城而去。

    闻颜靠在马车里,闭目假寐。

    其实是在回忆着前世明日发生在泰王府的一切。

    明日就是端阳节,泰王在府中为自己的独孙举办开蒙宴。

    王府张灯结彩,宾满座。

    本应该成为主角,备受追捧的泰王孙,到了吉时却迟迟没有出现,泰王便派人四处寻找。

    直到一个时辰后,小厮才在王府后花园的池塘之中发现了他。

    此时,泰王孙早已溺毙。

    小小的身子变得冰凉,肉嘟嘟的小脸泡得苍白发皱,已经死去多时。

    随后,官府判定小王孙为失足落水,却一直没找到落水之地。

    泰王儿女早丧,泰王孙是他唯一的血脉。

    现在唯一的孙子死了,泰王勃然大怒,并不相信官差的判断,自己去查。

    他这一查就查了十年。

    直到他积郁成疾,郁郁而终,也没能找出凶手。

    泰王是皇帝的小叔,深得皇帝器重。

    救下泰王孙,就让泰王欠下自己一个人情,自己就多了一个筹码。

    至于推人落湖的凶手,有机会就抓,没机会她护好泰王孙也足够了。

    闻颜把时间、地址、细节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保证明日不出差错,她才放心。

    **

    京城。

    御南街,孟家小院。

    孙如澜坐在院中看书。

    他的小厮忽然将看守院子的老夫妻支走,这才走到孙如澜身边,小声汇报:“大人,孟迟飞和那个闻颜,已经起程返京了。”

    “他果然在这时候回来了。”孙如澜眼皮都没抬一下,并不意外这个消息。

    随后孙如澜又问道:“北境那边有消息了吗?”

    小厮回道:“孟将军的夫人,原本计划在端午之日赶回京城,陪孟迟飞一起过节。

    不过我们的人,在他们的饮水里做了一些手脚。

    现在那一行人,全部中了招,正在上吐下泻。

    没有五六天,别想继续上路。”

    孙如澜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上翘,勾出一抹邪魅的笑容:“那边都安排好了吗?记得,此次行动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前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知道吗?”

    “是,大人!”小厮恭恭敬敬地应着。

    孙如澜又交代一句:“准备一副耳铛,再约一下那个谁……对,雅嬷嬷的女儿,今夜我要同她吃饭。”

    这个婢女是明晚计划成功与否的重要一环。

    给她的饵要够甜,她才会心甘情愿为自己办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小厮立刻去开门。

    没一会儿,那小厮就领着一名戴着帷帽的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身姿窈窕,帷帽里面又戴了一层黑色面纱,纵使孙如澜目光如炬,也无法看出对方长相。

    “这位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即使如此,孙如澜还是猜到对方身份。

    让自己对付孟迟飞的神秘女子。

    “倒是有几分眼力劲儿。”闻如月瞥了孙如澜一眼,从眼神到语气都透露着对他的嫌弃。“可惜,只是会说不会做的样子货。”

    孙如澜拿书的手猛地收紧,他眼中闪过恼怒,却紧咬牙关强忍了下去。

    他从躺椅上站起身,仍是一副文质彬彬、斯文有礼的样子:“姑娘说笑,不知姑娘今日过来,所谓何事?”

    闻如月一甩宽袖,低嗤一声:“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我都把计划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了,大半个月过去,你却什么都没做。

    当真是块废物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