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当时说出来。

    江大人还以为她用皇权逼迫他,进而记恨上她。

    她何必当那个恶人。

    先抛给他一个引子,让他自己去查。

    查到他害怕的东西,自然会求着买下这只玉瓶。

    说不定江大人还要在心里,感激她不计前嫌呢。

    闻颜也没有为难他,爽快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瓶子到手后,江大人狠狠松了口气。

    自己的官帽算是保住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又道:“刚才发生的那些小意外,还请二位守口如瓶。”

    对两个晚辈说‘请’字,江大人觉得自己的老脸都丢尽了。

    回去之后,他一定要狠狠收拾老三这个不孝女。

    闻颜笑着道:“我们不会主动往外说,可若是宫里有人问起,我们也不能欺君,对吧!”

    江大人:“宫里的人哪有闲暇打听这些……”

    都这时候了,他还想着封闻颜的口。

    到时宫里真的问起来。她若不说,便是欺君之罪。

    江大人用心实在险恶!

    闻颜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让车夫赶着马车走了。

    独留江大人愣在原地。

    **

    闻如月挨打之后,没敢顶着红肿的脸回家。

    若是传到婆母耳中,说不得又是一通训斥,说她丢了霍家的脸面。

    她便找了一间茶楼,要了一个雅间。

    又让丫鬟去买了消肿的药膏涂抹。

    她本想躺下休息一会儿。

    可脸颊上火辣辣的痛。

    让她越想越气。

    越气越咽不下这口恶气。

    她猛地一下坐起来。

    闻颜!

    孟迟飞!

    一个打我。

    一个扔我!

    闻颜能这般嚣张,还不是有将军府撑腰。

    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

    哼!

    将军府也威风不了几年了。

    孟迟飞更是大难临头。

    再过两月,她便要嫁给孙如澜,过上地狱一般的生活。

    想到前世,孟迟飞毁容瘸腿,舍弃一切嫁妆,被休回娘家,名声尽毁。

    她心中就一阵痛快。

    但是还不够!

    仇人自己作死,哪有亲自报仇来得痛快!

    她要让孟迟飞比上一世更加凄惨!

    闻颜没了将军府当靠山,又嫁给应知林那个短命鬼,又能嚣张到几时?

    闻如月立即叫来丫鬟,吩咐道:“去御南街。”

    两刻钟后。

    闻如月的马车停在御南街的一座宅子前。

    丫鬟上前敲门。

    没一会儿,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名老妇探出头来。

    见眼前的女子衣着不俗,便气地询问:“小姐要找谁?”

    “孙如澜可是住在这里?”丫鬟问道。

    老妇点点头。

    “把他叫出来,我家主子要见他。”

    “您主子贵姓?我回禀时也好……”

    “啰嗦!你直接告诉姓孙的,他现在不出来见我家主子,将会后悔终身。”

    老妇见她如此嚣张,也不敢多问,转身小跑着回去叫人了。

    不消片刻,一身儒雅锦衣的孙如澜,就从院中走了出来。

    孟迟飞撩开马车帘子打量着他。

    这身皮囊,端的是斯文俊秀,君子端方。

    也难怪前世的孟迟飞,会被他骗得团团转。

    孙如澜看着眼前的豪华马车,便知马车中人非富即贵。

    他当即露出春风一般和煦的笑容:“不知贵人找我何事。”

    闻如月纤细如玉的手,从车窗帘子后面伸出,对着他招了招。

    那动作,就如招唤一只阿猫阿狗。

    她在瞧不起谁呢!

    孙如澜压下心中不满,笑着走了过去。

    闻如月坐在马车里,隔着帘子,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娶孟迟飞,但你又舍不得孟家给你带来的助力,以及孟迟飞丰厚的嫁妆。”

    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戳破内心最隐秘的心思,孙如澜又是恼怒,又是害怕。

    但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义正言辞地反驳回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马车里传来一声讥诮。

    孙如澜比预想中还要虚伪。

    她懒得跟他打官腔,压低了声音,一阵低语。

    “你……”孙如澜一脸震惊。

    车中女子给他出的主意,何其恶毒。

    “按照我的办法去做,保证你很快就能把孟迟飞娶进门,孟家不仅对你言听计从,还会为你铺路。

    甚至你明目张胆地把孟迟飞踩在脚下折磨,孟家都不敢放一个屁。”

    闻如月最瞧不起孙如澜这种人。

    又想得好处,又不想背罪名。

    坏人让别人当了,他还是一朵冰清玉洁的白莲花。

    闻如月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但是跟孙如澜的虚伪比起来,自己简直善良得像尊菩萨。

    孙如澜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他仍然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胡言乱语,当心我去告发你。”

    他愤慨地瞪着马车窗户,想要看清这个恶女的长相。

    只可惜,马车的帘子很厚。

    他只能通过体貌和声音判断,她很年轻。

    “借着孟家的势,能捞赶紧捞吧。当心拖久了,人财两空。”

    闻如月给了一个善意的忠告,便让马车离开此地。

    孙如澜看着渐渐驶离的马车,眼睛微眯。

    他把马车的样式牢牢记在心中。

    **

    闻颜和孟迟飞收账顺利,高高兴兴地回到铺子。

    下了马车之后,闻颜对车夫道:“你去找辰九哥,让他把江、祝两家的事好好宣传宣传。”

    应知林他们已经把今天的进账盘出来了。

    今日店里的流水共计三千四百二十六两银子,又六百八十五个铜板。

    闻颜掏了掏出荷包,把零头补齐,凑了个整数。

    再加上祝乐乐的一万五千两,江三小姐的八千两。

    以及宋夫人二万三千四百两。

    全部折算成银子,总计四万九千八百二十七两。

    扣除成本八百九十四两,还剩下四万八千九百三十三两银子。

    现在杂粮八百一石,这些钱足够买六万一千石粮食了。

    众人脸上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能买到这么多粮食,晋阳府的百姓有救了。

    特别是应知林的几位同窗,觉得今天受的累,都值了。

    然而。

    孟迟飞和闻颜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笑意。

    孟迟飞常年混迹军营,知道这点粮食能吃多久。

    而闻颜则是知道,这场旱灾还要持续两三年……

    应知林则在心中默算。

    片刻之后,他语气沉重地开口:“晋阳府有四十八万人,就算每石粮食供一百人吃一天,这些也只够他们撑半个月。

    如果让他们食量减半,也只够一个月的。

    除此之外,灾民还有可能生病……

    以及粮食在运输过程当中的损耗。

    而我们……并不知道,这场旱灾什么时候能结束。”

    这些银钱,对于旱灾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注:设定:1两黄金10两白银10贯铜钱10000文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