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希延大哥。”孙如澜看似感激地一揖。

    孟希延连忙将他扶起:“你无需多礼,当心撕裂伤口。”

    随后,孙如澜又一脸羞赧地提出,想要借住在将军府:“实在是小弟文弱,又担心刺贼心不死,会再次刺杀于我。”

    这个理由让孟希延不好拒绝,总不能看关准妹夫涉险吧。

    他只得答应下来,并让人把最好的院打扫出来给他住。

    一旁的雅嬷嬷戳了孟迟飞一下,提醒她:“还不快上去见礼。”

    孟迟飞一头雾水:“他是谁啊?”

    雅嬷嬷差点气得仰倒。

    上前小声提点:“孙如澜,你的未婚夫。”

    孟迟飞瞬间瞪圆了眼睛。

    等她再看向孙如澜时,便多了一抹好奇。

    原来,这就是自己要嫁的男人啊。

    她不由仔细打量着他。

    浓眉挺鼻,凤眼薄唇。

    长得不如哥哥俊逸非凡,倒也算得上好看。

    就是身子骨瘦弱了些。

    不过,没关系。

    等成婚之后,她教他练拳,身体自然就会好起来了。

    如此想着,她便落落大方地上前行礼。

    孙如澜连忙回礼,不敢直视孟迟飞。

    其实,不过是掩藏他眼中来不及修饰的厌恶罢了。

    刚才孟迟飞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打量货物。

    **

    闻颜夫妻一路有惊无险,天黑之后回到村中。

    村子里静悄悄,村民几乎已经休息。

    闻颜的家也是一片漆黑。

    家里的人,应该都睡下了。

    院门从里面锁上了。

    应知林直接翻墙进院,从里面把门打开,放闻颜进去。

    “小姐?”忽然一声轻呼。

    听声音不是慧娘和佩儿。

    紧接着,屋檐下就亮起了火折子。

    竟是苏合。

    “真的是小姐,您怎么这个时辰回来?”苏合连忙来扶她。

    闻颜问她:“你怎么来了?”

    苏合道:“我和林叔一起过来的。”

    “林叔回来了?怎么这么快!”林叔和虎叔被她派去晋阳府探查旱情。

    闻颜让他们在那边呆两个月,把事情查清楚,查仔细。

    这才一个月时间,林叔就回来了。

    看来,晋阳府的旱情比她预料的还要严重得多。

    “林叔在哪儿?快带我去见他。”闻颜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那边的情况。

    “小姐,林叔在刘婶家,已经歇下了。”苏合提醒她,“现在时辰不早了,您还是先吃点东西,洗漱休息吧。

    天大的事,等您养足了精神,明日再说也不迟。”

    闻颜这才想起,自己一身疲惫和狼狈。

    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片刻。

    更何况,自己不休息,林叔还要休息呢。

    她便道:“好,你明早叫他过来,我要见他。”

    闻颜依言回屋换衣、吃饭、休息。

    大概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有了安全感。

    她几乎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不过,睡着前,她还迷迷糊糊地叫应知林的名字。

    应知林也刚躺下,闻言转过身,面对着她。

    “你明天别去书院,我有事告诉你……”

    后面半句还没说完,她就睡着了。

    应知林无奈一笑,小心翼翼地帮她掖好被角,理好散在耳边的碎发。

    看着她酣甜的睡颜,应知林也困意来袭,安然入睡。

    一夜无话。

    闻颜是被外面干活的号子声吵醒的。

    她伸了个懒腰,浑身舒坦。

    这一夜睡得可真舒服啊!

    在床上滚了几圈,她才穿衣起床。

    苏合一直守在门外,听见屋内响动,立即推门进来:“小姐醒了?我服侍您洗漱。”

    闻颜知她心里不踏实,就由她去做,只问:“林叔过来了吗?”

    “已经来了,在院子里候着。”

    闻颜又问起应知林。

    知道他在书房看书。

    她加快洗漱的速度。

    早饭没顾得上吃,闻颜就先去见林叔。

    林叔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

    他坐在墙根下,盯着脚尖出神。

    应知林坐在书房的窗边读书,安定神闲。

    听见开门声,林叔立刻站了起来。

    “林叔,您辛苦了。我们去书房说吧。”闻颜招呼着。

    苏合跟着做出请的手势。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书房。

    应知林笑盈盈地看着她:“昨晚睡得还好吗?”

    闻颜笑着应答:“很好。我还梦见自己开了个铺子,专门卖芝麻饼。”

    实在是吃了两三天的芝麻饼,把她吃怕了。

    苏合为三人倒茶的时候,应知林出去了一趟。

    回来时,手里多了个托盘。

    托盘里放着一碗稀粥,一碟小菜:“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晚一会儿再吃又不会怎样,他怎就如此体贴,害她都舍不得他早死了。

    闻颜好笑地看着他:“你上哪儿学的这些照顾人的手段?”

    “自然是跟我娘学的,她就是这样照顾我爹的。”

    在应知林眼中,这是夫妻之间最寻常的相处模式。

    闻颜的脸颊却有些微微发烫。

    她立刻转移话题:“林叔,你先说一说,晋阳府那边的情况。”

    “那边的情况,我和你田叔整理成册子。”说着,他起身把册子递了过来。

    应知林接过册子,对闻颜道:“你先吃东西,我念给你听。”

    “好。”

    她确实有点饿了。

    晋阳府的灾情,比闻颜预料的还要严重很多。

    晋阳府从前年就开始出现干旱天气。

    不过都是小旱。

    虽然用水紧张,但还过得去。

    没想到,情况一年比一年严重。

    去年的旱情,让晋阳府的粮食大幅减产。

    大部分地区减产三成,小部分地区减产一半。

    而今年的旱情更加严重。

    开年至今,连一滴雨都没下过。

    小溪小河全部枯竭,大河的水位也下降很多。

    很多村庄,村民吃水都困难,更别说用来种庄稼。

    许多地方,种下的粮食出苗稀稀拉拉的,今年恐怕连三成的收成都没有。

    然而,这些天灾还不是致命的。

    更致命的是人祸。

    晋阳知府兰大人,竟然在这时候截断水流,征发徭役。

    让吃不饱的百姓,饿着肚子去清理河床淤泥,加高河堤。

    按林叔他们打听来的消息。

    兰知府说,雨总有一天会下。

    趁着水位低,把河床河堤整理好,将来也是一大政绩,有助于他将来升迁回京做官。

    但这还不是最绝的。

    最绝的是。

    官府带头设立的卖粮点,卖的都是杂粮,价格高达每石二千七百文,折算下来,一斤杂粮大约二十六文。

    价格翻了十倍不止。

    去年减产的百姓,粮税一点没少交,农民手里根本没余粮,现在又买不起天价粮,还要饿着肚子服徭役。

    河道上每天都在死人。

    不是因为长期吃不饱饭,身体虚弱累死。

    就是因为家里穷,交不起饭钱饭粮,直接饿死。

    现在整个晋阳府,已经怨声载道,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