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起身离开,明瑶趁机跟在它脚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极地区,消失在了转角处。
他对此一无所知,还兴冲冲地准备给明瑶取猫粮呢。
人类还真是好骗,只要它放下姿态,撒个小娇,就能迷得这些人晕头转向。
明瑶嘴里哼着小曲,心情颇好地在走廊上溜达。
夜晚的救助站格外安静,走廊上空无一人,月光从窗外洒进来,为明瑶身上覆上一层朦胧的面纱。
它凭借自己的记忆,溜到了检查室。
刚来救助站的动物,都得在这里进行全身检查,然后隔离一晚以便观察。
明瑶一个蹬墙跳,灵巧的利用体重按下把手门。
它猫猫祟祟的探头往里看,很好,里面空无一人,检查室里的休息室亮着灯,显然兽医休息去了。
踩着猫步走了进去,明瑶看到了躺在检查台上的山猫。
它的麻醉药效似乎还没过,眼神看上去不太清醒,也许是怕它冻着,兽医还贴心地给它身上盖了一层薄毯。
明瑶跳上检查台,出现在山猫面前。
看到明瑶的瞬间,山猫瞳孔猛缩,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凶恶起来,它四肢微微抽搐,企图爬起来攻击明瑶,喉咙里还时不时发出低哑的威胁。
“别白费力气了,就你现在这样,光是站起来都费劲,更别说攻击我了。”
明瑶伸出肉垫,拍了拍山猫的额头,嘲讽拉满。
山猫气不过,挣扎得更厉害了。
“够了啊。”明瑶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你对我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意见,我又没有招惹你,今天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人类......味道......杀!”
因为麻醉的作用,山猫说话断断续续的,情绪却越来越激动。
明瑶微微一愣,低下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气味。
因为它长得乖巧可爱,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喜欢时不时摸摸抱抱它,一开始明瑶还不能接受,见一个打一个,时间一长,它还是习惯了,就由着他们去了。
因此它的身上总是沾染着人类的气息。
结合山猫的话,明瑶明白了,对方不是针对它,而是针对人类,又因为它身上人类的气息,连带着被山猫划为了敌人的范畴。
它还真是冤枉。
明瑶在山猫面前蹲坐下来,替自己解释,“你可能误会了,我也是被人类抓来救助站的,严格来说,和你是一样的。”
山猫虽然因为麻醉的关系不能动弹,脑子却没受影响,它很快捕捉到明瑶话里的信息。
眼珠微微转动,山猫眼睛眨也不眨地观察明瑶的微表情,像是验证它是不是在撒谎。
明瑶就这么瞪着它,也不回避。
片刻后,还是山猫主动移开了眼神。
“抱歉.......”
“没事啦,我也不怪你。”
明瑶笑眯眯地凑近山猫,用爪子拍了拍它的肩膀。
它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所以.....你来找我是因为什么?”
山猫询问道,语气和表情和善了不少。
明瑶这才想起正事,它连忙正色道:“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如此憎恨敌视人类。”
脑海里浮现出了雪狐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
它很想知道,在那张面具之下到底藏着什么。
说不定它能从同样敌视人类的山猫口中找到答案。
山猫沉默了,眼里满是痛苦和挣扎,四肢微微抖动,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
半晌后,它才缓缓开口,“我差点被人类扒皮了。”
明瑶瞳孔猛缩,想到了雪狐说的那番话。
没想到它说的居然是真的。
迎着明瑶震惊的眼神,山猫像是陷入了回忆,眼神逐渐缥缈。
“以前,我一直生活在山林里,过着无拘无束的日子,我很少见到人类,也不曾主动和他们亲近,那时候的我,对人类没有恨意,只是把它们当做了共生的一部分.......”
“直到某一天。偷猎者闯入了我生活的地方,我身边的族人,同伴一个接着一个消失了,他们手里拿着麻醉枪,配合默契,我们完全不是对手。”
“我被抓到后,听到他们在讨论,我们身上的皮毛能卖个好价钱,身上的肉和骨头也各有用途,我这才知道,以前的族人和同伴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在人类眼里,我们就是最低贱的畜生,用来交换的货物!”
山猫双眼通红,眼里的杀意和滔天的恨再次涌现。
明瑶说不出话来,它还从来不知道,在它看不见的地方,有这么多野生动物饱受压迫。
它们有的被日益污染的环境伤害,有的被偷猎者和人类的贪欲迫害......
“你知道么,我看到多少动物被这群人剥皮,就在我面前,被活生生的开膛破肚,那些动物凄厉的叫声成了我的梦魇,只要我闭上眼就能想起来,有的是同胞的呼喊,有的是其他动物的冤屈,就连我也差点死于这群邪恶的人类手里,你要我怎能不恨!”
山猫的情绪愈发激动,眼眶里爬满了红血丝,看上去就像地狱修罗。
明瑶想到它身上那条长长的伤口,不免有些难过。
也不知道山猫是怎么从那群偷猎者手里跑出来的。
它低下头,安慰般用额头蹭了蹭山猫的脑袋。
明瑶从来不会安慰别人,它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你不用同情我。”山猫的声音低哑,“总之我要为族人和那些枉死的冤魂报仇,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原谅人类,他们就是一群邪恶的种族,无一幸免!”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明瑶从检查台上跳了下来,离开了检查室。
它其实很想告诉山猫,救助站里的这些人类它可以信任,可是它说不出口。
这番话对于一个饱受人类迫害的动物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唉......
在心里长叹一口气,明瑶失魂落魄地往极地区走去。
它想到了第一次遇到雪狐时,对方腹部长长的伤口,以及它对人类警惕敌视的态度,觉得雪狐就是山猫的翻版。
说不定它也经历过和山猫相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