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愿你平安喜乐,一世顺遂。

    池笛从春宵一夜醒来的时候,小厮递给他一封信。

    是卿白留给他的信。

    他展开仔仔细细看完,心内一片澄澈。

    那个日日夜夜守在月光下看着玉瓶里的骨灰难以安宁的人,他终于找到了他的灵魂归宿。

    他可以安然度过余生的地方。

    有时候人活着很简单。

    有时候却极尽艰难。

    需要那么一个支点,才能撑着自己那么一口气,度过万重山。

    卿白找到了。

    那一方古刹的佛堂前,从此有了一个人,形容清冷,面色安然。

    那饮酒倾诉的一夜,早已被卿白忘记。

    而那一家酒肆的掌柜琼玉,却日日在古刹之外徘徊。

    你们说若欠人一世该如何偿还?

    该贴近陪伴,或是该默默守望,还他一世?

    你来时携着风霜大雪,走时四季皆默。

    而我,相思成疾,久病难医。

    归途雪下,难咽风沙。

    那佛前的青灯木鱼亦不寂寞。声声替我诉说。

    “我爱你。此生不医。”

    木槿巷口,夕阳西下。落日如橘子般辉煌,把温润的流光洒满了一片黛瓦粉墙。

    巷子尽头偏安一隅的小院门口,桐卓提了两坛酒抬步往外走。

    “等一下。”凌海追了出来。桐卓脚步一顿,凌海的胳膊就围了过来。

    “怎么了?”桐卓疑惑。

    “领子,褶了。”

    凌海细长的手指掠过他的脖颈,从他的颈后翻出折在里面的半个衣领,眉眼弯弯:“早些回来,喝点儿可以,别喝醉了,醉酒伤身。我今日只要轮值半夜,等你。”

    “好。”桐卓在他光洁的额头轻啄了一口,转身走了出去。

    凌海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抬步跨过门槛入了院子,百无聊赖的提起水桶开始浇花。

    今日下了朝,林默前来宣旨,桐卓升任暗卫统领,总领暗卫、眼卫两班人手。

    池笛和凌波在大栾国的这些日子,已经培养训练出来一大批精干的暗卫,分别输送给了眼卫和暗卫的两班,空了很久的暗卫所现在又满满当当了。

    而桐卓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一些。

    俸禄也涨了。想到这里,凌海迎着阳光笑的露出了一排小白牙。

    暗卫和眼卫的兄弟们闹着要桐卓请,就定在今晚。

    凌海让桐卓提了两坛好酒过去,是自己酿的酒,今晚让兄弟们喝个够。

    夜色逐渐深沉下来,明晃晃的月光洒满了一整个小院,星子渐微,凉意袭来。

    已经是子时了。凌海和过来交班接替的兄弟打了招呼,转身步履轻快离去,像一尾鱼一样,迅速消失在浓墨夜色中。

    想着桐卓可能已经先行到家了,凌海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些。

    一路提着内力踏着微湿的露水而归,奔到家门口,才发现大门还是一把锁。

    桐卓还没回家。

    这场酒喝的时间够长的。凌海无奈的摇头苦笑。也罢,这还是桐卓第一次和兄弟们喝酒,又有暗卫又有眼卫,又是新人又是那几个老人,自然是要好好热闹一番的。

    凌海打开门锁,小心栓好门栓,转身就入了卧房把夜行衣给换了,卷起衣袖,大步向厨房走去。

    一顿酒喝了好几个时辰,桐卓回来一定是满身酒气,肠胃一定不好受。凌海想着给他煮点醒酒汤。

    净了手,烧了开水,小小的厨房氤氲了一片湿沉的水汽。

    门外响起哐哐的敲门声,凌海陷在思绪里一时走神,被这声音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