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酒,我也很高兴。我又能抱你了。我恨不得十二个时辰一直抱着你。阿酒,阿酒我爱你。”凌波忍不住哭出声来。

    “哭什么,别哭。我也爱你。波哥,你还记得你的承诺吧,如果有来世,你再也不和我争。什么都依我,你还记得吗。这句话……还作数吗……”凌酒忍过心头的一波乱痛,使劲找回自己的声音和气息。

    疼,好疼。

    但不能说。波哥会心疼。

    凌波的步子飞快,是他从未有过的快。

    一路上的树木花草流萤屋宅嗖嗖飞快的后退,只有怀里的人切切实实的心跳,在他的掌心传递着生的气息。

    奔波着向前。

    “波哥,你……你还记得我们的暗号吗……如果有来生……我们还要靠暗号相认呢……”

    “记得,我当然记得,我一直记得。阿酒你别走,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别走……我不能没有你……你……你陪着我……求你陪着我……”

    回家的路怎么这么长啊!为什么这么长啊!

    “阿酒,阿酒,我们就快到家了。求你别睡过去,别睡过去,我们要到家了。我带你回家。波哥带你回家。家里温软,家里舒服,你别睡在路上……”凌波一路狂奔,一路不停的和怀里的人说话。

    那如珠如宝护在怀里的温度,却似乎在渐渐冷去。

    “阿酒!阿酒你醒醒!”

    凌波一脚踏进大门,旋风一般破门而入,用肩膀撞开卧房的门,小心翼翼把怀里的人安放在榻上,双膝跪下来,紧紧捏住凌酒的肩膀。

    “阿酒!阿酒……我们回家了。我们……回家了。”

    那榻上的人,却再也没有了回应。

    苍白的面容残存了一丝微微的笑,似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把那一抹笑牢牢的锁在了年轻的脸庞之上。

    榻上少年纤长的睫毛,从此再不会簇动。那狡黠如流萤的流转善睐,从此永远关于那扇门之后。

    即便要走,也要让所有人,安心呐。

    凌酒我,再见了。

    “阿酒——”

    山水庄宽阔的街道上,深夜里,骤然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凄厉的声音划破高高的苍穹,惊起了谁人夜里的相思。

    墨黑的夜,怎会忽然变得血红一片。那颜色,莫不是曼陀罗吗。

    小屋的窗棂未来得及关上。

    四面八方的风吹起凌波的墨发。

    他恍惚看见不知何处吹起的落叶,随着风飘了进来,打着旋落下。

    他伸手拿走了落叶。凌酒爱干净。

    明明不是冬日,可这风怎么如此之冷啊。

    沉沉淹没了他整个人,整颗心。

    是谁夺走了他怀里眉眼如画的少年。

    是谁赶走了时间的马车。

    那并不漫长的年华里,肆意张扬的爱。

    为何如此短暂啊。

    那个刚才还在怀里温润细笑的少年,怎么一瞬间就没了呢。

    从此这天高地远,再不可攀。

    从此这咫尺天涯,再不可见了。

    阿酒啊。我愿意让你了。可从此以后,我该去哪里寻你呢。

    那些细碎的过往,那些长河落日,那些江山如画,我再与谁诉说呢。

    再不会有人在我耳边说,波哥,我要。

    这绵长的相思,要止步于万重天涯。

    凌波小心翼翼拂过眼前的面颊,拂过那一处冰瓷一般雪白清冷的眉眼。

    指尖下的睫毛再也不会簇动,那半点红唇也失了血色。

    那分明是他的阿酒啊。可现在他好冷。阿酒好冷。

    阿酒。你等我啊。别着急。慢慢走。

    永夜宫内。

    苏景皓和林默尚未就寝。

    林默忽然觉得心头一阵战栗,他使劲按着心口,右眼皮一阵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