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师叔提及,风凌岳还是尽可能绘声绘色地还原了这场约战的前后事端,想听听师叔的意见。
却不料游弈师叔听了后却大动肝火。
“亏你作为一宗之主,还是洛莹的师叔,竟不能明事理、断是非!”
“什么维护宗门间的关系,说得好听,别怪你师叔我说话难听,今天就给你挑明了!”
“凌岳,是你怯了!是你一直以为自己能力不足、依靠我师兄的支持才被推上位,所以你内心卑怯、如履薄冰,这并非坏事,起码近百年来,道宗在你的掌舵之下,比任何人都稳妥。”
“可你习惯了这样的中庸之道,并且深深地依赖于它,那便是大错特错。”
“如若我们连占理的时候都无法维护小辈们的正当利益正当诉求,又何谈什么宗门大义?”
游弈师叔的一番痛批让风凌岳在如醍醐灌顶的同时感到惭愧不已。
这种话,恐怕除了师叔,这世上也不可能再有人敢对他讲了。
他并不羞耻恼怒,反而十分庆幸,自己有游弈道君这么一个师叔,来教会自己怎么去做一名合格的师叔。
而紧接着,游弈的言语更让他心头为之一凛。
“况且你难道看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
“如今的世道又一次变了,人心不古,藏宝山一事就是证明,往后的时日里,作为宗主的你若是不能早日明白这一点,早晚要吃大亏。”
“你要记住,你是扶玄道宗的宗主,维护扶玄道宗与道宗弟子们的利益,才是你最重要的己任。”
“师叔是说,像昔日那样的大世……又要到来了吗?”
“的确,越来越多的端倪证明了这一点,万妖界壁的动摇,池家的灭亡,东海隐世妖族的出现,哎!”
风凌岳只觉自己的额头似被人隔空一点,疼得厉害。
游弈无奈道。
“你呀,怎么还这么不老成持重,如果换白染墨那小子来,心里头跟明镜似的,绝不会对外吐露半个字。”
“不过他比你还糟糕,别说宗主了,连个峰主都不见得能当得有多好,倒是几个弟子一个比一个的争气。”
“总之,你若是让洛莹这孩子在这次的金丹之战中受了委屈,等你回来,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风凌岳闻言一怔。
“师叔的意思……难不成是让晚辈随洛莹一同前往龙虎山?”
“可、可这样一来的话,扶玄道宗的事务该怎么办!这、我……”
风凌岳一下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游弈道君眼眸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看来你还是没有将师叔说给你的话记在心里,宗门固然重要,可组成宗门的个体才是根本,其中……也包括你啊,凌岳!”
“师叔知道,你虽以宗门事务为重,可私底下,你却从未懈怠过自己的修行。”
“可你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是因为你心头有执,而化解那份执念的方法,能化解它的地方,你比谁都清楚!”
“怎么,连你的师侄女都有独上龙虎山的勇气。”
“那么你呢?你还要让她再失望下去吗?”
游弈道君点到为止,由此也可见他这些年待在藏经阁中也并非真的避世,恰恰相反,他比任何人都关心自己师兄留下来的弟子。
所谓的隔代亲,无非是将想要亲近却碍于颜面与习惯无法坦率表达给下一代的那份感情,加倍弥补在了下下一代身上罢了。
当游弈道君看着洛莹狡黠机灵又乖巧烂漫好似一只小狐狸般的样子,脑海中也未尝没有闪烁过另外一名狐族少年年轻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