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洛莹与白烬终于回到了他们阔别了数日的守缺峰。

    ……

    守缺峰,狐仙庙。

    缺了半张的门户漆色早已褪去。

    但当年新成时的鲜红还历历在目。

    雪白色长发自然地披散在肩头、额前一枚桃花瓣似的朱砂红的男人立于门前良久。

    他伸出手,触及那冰凉的门扉。

    “吱——”

    轻轻一推,木头的嘎吱声回荡在长满杂草的院落内,经久不息地荡漾着。

    “我回来了。”

    也不知是对谁说的话语,语气很轻。

    更不知晓有谁会回应。

    只是白染墨在这一刻的模样,淡了仙气,寡了妖性。

    仿佛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漂泊多年,偶然还乡。

    他迈入庭院,径直来到庙内。

    其中的陈设一如既往的破旧与平凡。

    提供给信徒跪拜叩首的蒲团,被洗净一新供奉瓜果胙肉的供案以及重新立起红烛的香炉。

    当然,还有那座人立而起的狐仙雕塑。

    看着它的滑稽模样,连白染墨那张好似纤尘不染的神君容颜也不由地微微破功。

    他唇角抽动着,到底是没有说出话来。

    供桌前的野果上,还有新鲜的牙印,看得出狐狸犬齿错落的痕迹。

    这回白染墨是真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到微微的牙酸了。

    “好你个洛小莹,未成熟的果子也敢摘给本座吃。”

    白染墨轻声嘀咕,看似责备,可真实的心情,只有他自己清楚。

    并且也不是他真吃,而是他分出的那一缕神魂化形为的白狐尝了一口。

    只不过二者之间存在着不可分割的关联。

    只要白染墨想,他便能够完全地感受到白狐的任何体验。

    其中也包括被摸尾……咳咳!

    但白狐却无法感知白染墨。

    这是自然的,主魂与分魂之间,地位是绝对的,意识也是一致的。

    话音落下,那只优美的白狐从雕塑后慢条斯理地走出。

    它的孤傲冷艳与白染墨如出一辙。

    二者互相瞥视了一眼,便像是没有见到过彼此似的,默契地错开。

    白狐照例来到它熟悉的蒲团上,蜷成融化的狐狸团子。

    白染墨则是盘膝坐在洛莹的位置上,雪发披散却不染尘埃。

    右手手肘抵上膝盖腘窝一侧,右拳虚握、食指指节抵住下巴。

    一双澄金色魅意天成的眼眸望着眼前的风景微微出神,似乎在想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倘若让洛莹瞧见这一幕,怕不是内心陡然浮现出那样的一行标语。

    关爱空巢妖君,别让等待成为遗憾。

    虽然白狐妖君绝不可能承认。

    但最近的一段日子里,守缺峰上确实颇为寂寞。

    就在洛莹与白烬乘坐仙舟前往百花谷秘境的次日,林厌便独自接下了讨伐魔道的任务,下凡历练。

    季蝶衣一如既往的闭门不出,钻研他那咿咿呀呀的折子戏。

    至于佛子释空,白染墨都不想提他。

    偌大的山门,顿时空虚,唯剩长风。

    突然,白狐妖君的金瞳倏地亮起。

    他的神念尤为强大,守缺峰更是他的道承所在之地。

    故此他能感受到进入守缺峰的任何人。

    “哼,还知道回来。”

    白狐妖君看似不满的低语时,眉眼间有笑意一闪而逝。

    “我们回来了!”

    才刚刚越过刻有“守缺峰”三个古朴大字的界碑,洛莹便忍不住地欢呼道。

    连白烬师兄的那份也都一起喊了。

    白烬露出浅笑,雪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了淡淡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