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看见了什么?
青铜鼎!
连大带小一共三支。
两只三足圆鼎,一只四足方鼎,此外还有一只青铜方壶和四只爵杯!
我心里砰砰直跳。
打从入行以来,虽然我已经见识过最顶级的青铜器,但亲手挖到这种大件,却还是第一次。
关键这纹饰……
蟠螭纹、窃曲纹、云雷纹……
灯光转动间,还有一抹亮色出现,其中一只圆鼎表面,居然运用了错金工艺……
我擦,这、这不是幻觉吧?
我赶忙抬手使劲搓脸,搓完之后又拍了拍,以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品相简直太精美了。
不过也对,青铜器在唐代不怎么值钱,如果不是品相极其漂亮,没必要千里迢迢带回草原。
“川…川哥…“南瓜试探着问:“我记得你说过,唐代墓里,也有可能出现青铜鼎来着?”
“是……”
我点点头,完后干咽了口唾沫说:“但这几件不是唐代,不是汉代,是货真价实的春秋战国青铜鼎!”
铜鼎这玩意,时代特征非常明显。
春秋早期的青铜鼎,基本上沿袭西周晚期的风格,多为圆腹、立耳、三柱足,到了春秋中晚期,鼎的形制开始多样化,出现了束腰、垂腹、外撇而等更加别致的造型。
至于纹饰,春秋战国的铜鼎纹饰往往繁缛细腻,而且还会采用多层重叠的方式,具有很强的层次感和立体感。
相比之下,汉代的就简单多了。
基本就是圆腹、附耳、三蹄足,纹饰也相对简洁,多为弦纹、乳钉纹等,绝大多数甚至仅以素面为主,这主要是汉代的审美风格,整体都偏向简洁质朴所导致的。
看鼎有个小窍门。
就是你一眼看过去,如果你感觉这东西在古代是用来烧香的,那多半就是春秋战国甚至是商周的,但如果你乍一看,会产生一种“这玩意是不是用来涮羊肉”的想法,那大概就是两汉的。
这个窍门主要针对圆鼎。
虽不能说百分之百,但总的来说也能涵盖到百分之六七十,再结合一下纹饰细节,大时期上的断代,基本是不会跑偏的。
“春…春秋?”
虽然入行不久,但耳濡目染,南瓜也知道东周的青铜器值钱,所以听我这么肯定的说,嘴巴不自觉就长得老大,愣了足足好几秒,南瓜忽然变得激动,抱住我使劲摇晃。
“卧槽川哥!那咱不是发了么!”
“那还用说!指定发了啊!”
话音未落,噗通!
一道灯光扫射过来,是把头跳进了甬道。
“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把头训斥道。
我和南瓜立即分开站好,不敢再叫。
而后把头看了几眼,便说:“抓紧时间,先把前室搬干净!”话落,他就直接去了后室。
……
唐代盗墓贼真不是盖的。
半个小时后,前室除了个别陶俑和那几口大箱子,基本已经不剩啥了,因为其余的物件,根本就没有太次的。
装青铜鼎的时候,我注意到其中一只圆鼎内部居然还有十来个铭文,不禁又是一阵激动。
不过把头叮嘱我们要快搞,暂时也就没细看。
除了东周铜器,我们还在每个木箱子里,各自摸出一枚马蹄金来,是汉代的。
我觉得这位老前辈当年肯定搞了不止四枚,但古代金银是硬通货,其余的估计要么是花了,要么就是留给子孙后代了,而这四枚,是他背着闺女儿子留下来压箱底的。
来到后室,就见把头站在木椁内,棺床旁边还摆着两个麻袋。
凑上去一看,发现把头已经将木椁掏干净了。
见我俩过来,把头便道:“来的正好,开棺吧!”
南瓜想了想,忽然问:“把头,这是个老前辈,有没有可能在棺材里放置机关啊?”
“别瞎扯淡!”我边拿撬棍边说:“有机关也是放墓道里,这个点子连墓道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机关!”
不料听我这么说,把头却道:“未必!”
“机关虽然没有,但下毒是有可能的,你俩带上点口罩手套什么的,一会听我指挥。”
我想了想,便好奇的问:“把头,我看过《新唐书》和《旧唐书》,按理说,以唐代的生产力和提纯技术,应该搞不出来这种接触性或是吸入性的毒药吧?”
“呵呵……”
把头淡然一笑,摇了摇头说:“你没看见,只能说明史书上没写,并不代表没有,古代从汉朝开始就有大量文士从事炼丹,到了东晋,上至皇亲国戚,下到平民百姓,更是炼丹成风,所以打从那时候起,就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毒药被研究出来。”
“而唐代,更是炼丹的极盛期,否则也不至于出现太宗、宪宗服丹暴亡的事儿了,总之,小心点没坏处,这方面你要多学学小马。”
我认真点头,表示记下了。
并在心里暗暗嘀咕:看了我还是不够苟,不够猥琐……
话虽如此,当时我心里的兴奋,还是要大过谨慎的,尤其是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跟这位千年前的同行见面了,就总会莫名的产生一种激动。
也不知道这位老前辈,是胡人还是汉人、是正统还是野路子?
一分钟后,我跟南瓜一南一北,两把撬棍同时发力,随着吱吱嘎嘎的响动,这一具封闭了千年之久的木棺,便被缓缓开启了。
有些诡异。
棺盖被撬开的瞬间,一股子寒意立即顺着撬棍传递到手中,我不自觉就打了个冷战。
紧接着整座墓室的温度,都跟着降了下来。
“把、把头,这……这啥情况啊?”
南瓜一脸紧张的问,说话时,甚至呼出了白色的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