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讲:宁住荒坟,不住破庙。
可真要论起邪门儿和阴森,二者都比不过这种废弃的老矿场。
因为荒坟里不一定有饿鬼,破庙中也未必有邪祟,但这种老矿场的地底下,却一定都或多或少埋葬着一些苦难的冤魂。
于是按照把头的意思,我们那晚又颠簸了两个小时,终于在天黑前,找到了一片沙树林露营。
晃荡了一整天,人都快散架了。
我们就着罐头和肉干,吃了点孟和热的奶茶炒米,便纷纷钻进帐篷蒙头大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把头的话,这晚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自己变成矿工,在那个老矿场里挖煤,人很多,男女都有,还有鬼子兵扛着枪巡逻。
有点古怪。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于是我脑子里就蹦出了一个奇异的想法,就是问问这些矿工,周围有没有古墓!
当时在梦里我还很得意,做梦都不忘找墓,我绝对是天底下最敬业的盗墓贼。
但正当我要开口时,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有点像爆炸,又有点像什么东西的吼叫,紧接着一大群人接连从一个矿洞里跑了出来,跑在最前头的人还惊慌的大叫。
我说古怪的地方就在这里。
那个人说的是蒙语,我听不懂,但却能明白他的意思,他喊的是:有恶魔,恶魔要出来了!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矿洞塌了,大地不住的震颤,我整个人也跟着左摇右晃。
我就是这么被晃醒的。
谁在晃我?
南瓜。
通过帐篷的缝隙,我看到天色刚蒙蒙亮,顿时有些不高兴,伸了个懒腰便道:“你干鸡毛啊?我还没睡醒呢。”
“艹!别特么睡了!”
南瓜一脸紧张:“把头说,外头有狼!”
……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纯粹的野生狼。
一共两头,蹲坐在远处的一道缓坡上,初看过去,就跟狗没啥大区别。
不过这只是视觉印象,感觉起来,可真特么完全不一样啊!
即便只有两只,而且离我们还有至少六七十米的距离,但心里头,却会出现一种莫名的恐惧,头皮更是不受控制,一炸一炸的。
尤其我一说话,顿时发现自己嘴都哆嗦了!
“把、把、把头,咋、咋办啊?”
这方面不得不佩服把头和马纯良,老江湖就是不一样,沉着冷静,丝毫不慌。
当然还有孟和这种纯正的蒙古人,脸上更是全无惧色,而且面对野狼时,他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就都变了,左顾右盼,给人感觉特别机警。
反观我们三个,抖的跟小鸡崽子一样……
咔啦——
就这时,一阵枪栓拉动的声音传来,马纯良已然钻进车里,取出长款砰砰,压上了膛。
“老马,不要用!”
孟和立即阻止了他。
当时孟和解释的比较复杂,而且还夹杂着蒙语。
总结一下就是,根据他的经验判断,这两只狼既然迟迟没有进攻,大概率是侦察兵,一开始发现我们的应该是三只,有一只回去呼叫大部队了。
狼是非常聪明的动物,轻易不会招惹人类。
这个时间是夏季,草原上不缺吃的,但它们却依然盯上我们,大概率是把我们当成偷猎者了,孟和说这些年偷猎打狼的人不在少数,这群狼既然能活下来,就说明肯定不好打。
这种情况,除非人员、火力都很充足,否则轻易不要动手。
因为如果不能将这群狼全部打死,他们会一直跟着我们伺机报复。
如果我们只是进来转转就算了。
但我们后续还要进草原里头盗墓,具体搞多久目前根本不能确定,所以保险起见,能不要招惹就不招惹。
“偷猎的?卧槽冤枉啊!”
“别说狼了,我特么连狗都没打过啊!”南瓜慌里慌张的说,完后又问孟和怎么办。
“装东西,先走!”
孟和道:“我们快点开,甩掉它们!”
往事不堪回首,说起来都是眼泪。
那天由于帕杰罗车上物资多,为了均衡配重,我们三个全都坐到了孟和的车上。
这货开车,简直狂野的一批!
把我们颠的,肝儿都快要碎了,再加上没吃早饭,肚子里空,晕车后想吐都没得吐。
到了中午左右,途径一处沙化地带休息,郝润我们一个个脸色蜡黄,那模样,就跟还差一口气就要蹬腿儿了似的。
然而,即便在如此紧张的狂奔之下,野狼的身影,还是慢慢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而且,还从两头变成了五头!
和早起的时候差不多,在距离我们还有七八十米远的时候,这五头狼再次蹲在了原地,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我们。
“艹!”
马纯良有点急了,又打算开门掏枪,孟和好不容易才拦住。
他说狼群目前没有进攻的意思,我们也就先不要掏枪。
因为狼是非常记仇的。
眼下这些狼只是观望,这就还好,但如果见了枪,搞不好会直接激怒它们。
马纯良气道:“不能打又甩不掉,那你说咋办?”
孟和看了看日头道:“继续走!快了!到了牧场附近,乌力吉会出来接我们的!”
“啊……?”
一听这话,我们三个都茫然的抬起了头。
“别别…不行了……”
南瓜趴在地上,一边干呕一边说再这么走下去,他等不到狼来吃,自己就得先死车里头。
我没说话,因为我特么难受的都说不出来话了。
也搞不清那究竟是种什么滋味。
蹲也不是站也不是,总之只要一张嘴,那股恶心劲儿就会翻涌上来,然后像绞盘一样,揪住人的五脏六腑,跟着一起恶心。
“坚持,坚持坚持!”
孟和嘴里叼着块肉干,含混不清的说我们累狼也累,只要接近牧场就安全了。
虽然很难受,最后还是上车了。
但沙化地带不敢开太快,否则一不小心,轮胎很容陷住。
这么一搞,晕车的滋味更严重。
当时我死命抱着前座,脑门用力顶在靠背上,全凭意志咬牙硬顶。
南瓜跟我差不多,至于郝润,早都坐不住。
她半跪在空隙里,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扶着手抠,整张脸都压在了我的裆部,鼻涕眼泪流了我一裤子……
眼瞅着狼群越来越近,可就这时!
砰的一声,车子突然一阵倾斜,左摇右晃的滑行出十几米后,撞在了一处沙包上。
孟和气的骂了句蒙语,猛拍方向盘!
随后马纯良一个原地漂移停下车,探出车窗大吼道:“艹!你前轮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