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润讲的,是衡王仪宾的故事。
说明朝第五代衡王有三个女儿,前两个女儿出嫁后没两年,女婿就都病死,年纪轻轻成了寡妇,于是到了第三个女儿,衡王就想着,一定给找个体格健壮活的长的。
可那些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要么纵情声色,早早掏空了身体,要么子曰诗云,手无缚鸡之力。
衡王爷看了一圈。
他娘的,啥也不是!
可不料这么一拖,硬是把闺女拖成了二十几岁的老姑娘。
衡王急了,干脆不看出身,只看体格,并在王府摆下流水席,规定青州年轻健壮的未婚男子都来吃席,他闺女看上哪个就选哪个。
为什么要吃席?
看饭量。
古人健康意识朴素,就感觉身体好的人,饭量必然会比较大。
可没想到,大家都知道这是王爷选婿,任谁进去也不可能胡吃海塞,都搂着,以至于宴席摆了几天,王爷一个都没看上。
这么一搞,老百姓就有话儿了。
你衡王爷的闺女也就是个郡主,又特么不是公主,都二十好几了,要啥自行车?差不多得了呗!
恰巧这天,景塘村有个叫吴仪宾的小伙子进城卖柴,经过王府时,一群落选的人想恶心一下衡王,就说王爷发善心,怂恿小伙子进去混饭吃(这里老奶奶说错,仪宾不可能是小伙子的本名,而是明代亲王、郡王女婿的统称,到了清朝,就改成了额驸)。
小伙子憨厚老实,不疑有他,直接进了王府。
可没成想进去一看,哪哪都座满了人,只有主位那张虎皮座上空着,他也没多想,所幸就坐到上边,完后甩开腮帮子一通猛炫。
郡主从小知书达理,哪见过这个,当场就看呆了,完后王妃一问,郡主脸一红,立即跑开了。
王爷当场拍板,就他了!
而当通知小伙子他被郡主看上了,要进王府当女婿时,小伙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说他家里还有老娘需要照顾,不能撇下老娘一个人在家。
王爷一看,还是根孝顺鸟,更满意了。
因此他便顺了小伙子的意,让女儿嫁到他家,并派人修青石官道,方便女儿回娘家省亲。
而那条青石路,则一直保留到了今天。
实际上,这故事郝润不讲我也知道,之前泡图书的时候,我在《张氏家乘》、《衡王府史话》等古书中都见过类似记载。
版本很多。
什么抛绣球、天花免疫之类的,内容大差不差。
不过话说回来,听郝润讲完后,我倒还真有了点想法。
因为之前看书,都是直接提到景塘村,却并没说什么什么镇,既然老奶奶讲的这么仔细,那这个景塘村,有没有可能就在五里镇呢?
如果在,我觉得仪宾和郡主的合葬墓,或许够得上把头所说的“能干的点子”。
于是我连忙下地蹬上鞋问:“郝润,你说的这个老奶奶,还在不在外头?”
郝润朝窗外一瞅:“在呢,就那个。”
我立即往出跑,但刚一撩开门帘,我又停住了,我转了转眼珠,便扭头望向了郝润。
……
老奶奶溜孙子,我溜郝润,直接让她去打听。
一方面她是女孩子,又是本地人,讲山东话不容易引起注意,另一方面,我寻思着,也得给她找点事而干。
别看郝润当时已经掏了粪坑,过了考验,但我知道,对于她爸妈的事,她还根本没有走出来。
以至于那段时间里,郝润就跟个小老太婆似的,没事儿就坐门口晒太阳。
晒着晒着,就会开始抹眼泪。
开始我还安慰来着。
结果无次一例外,我一安慰她就爆发了,就从掉眼泪变成了嚎啕大哭,而且哭着哭着,就会扑到我怀里。
一来二去,搞得我都做梦了。
我梦到了建新,他跟我说,现在就是我出击的好时候,用不了三天就能拿下,就能上炕!
开玩笑,我又不是他。
要那样干,我岂不是禽兽不如了么?
所以我坚决不能干。
要干,也得等郝润彻底走出来,然后依靠我的人格魅力,光明正大带她上炕!
唉~
现在想想,真是特么的不开窍……
一番嘱咐过后,郝润记下我说的要点,便酝酿一番出了门。
打听消息并非是只打听个位置。
否则也用不着郝润,我出去随便找个人问路就行了。
盗墓行里,素来讲究望闻问切。
望就是观察,高手看星象地势、云雾脉气,水平一般的就看看地面标志、植被情况之类的。
闻就是听,也就是冯抄手那门功夫。
问就是我要郝润去做的事,需要具体情况具体对待。
以眼前这个为例。
如果景塘村真在附近,那除了位置还要问问,这位吴姓仪宾,目前有没有后人。
因为吴姓是青州大姓,周围好多姓吴的,而五代衡王时期,距离现在也就是三百多年,要是直系后代尚在,那就甭琢磨了,风险太高。
如果景塘村不在五里镇,那么触类旁通,就要问问这附近,过去出没出过什么达官贵人之类的。
其间话头怎么提起,对方会怎么质疑,要怎么给他堵回去,不让他多想的同时,还得把事儿给问出来……这里面都是有门道的。
郝润以后是我们的伙伴,这些东西,能尽早掌握就得尽早掌握。
至于切,所指的就是实操,我们之前的探针定位,就属于是在切墓。
而叮嘱郝润的过程中,我逐渐意识到,特奶奶的,这一星期,我钻死胡同里头了!
我总觉得把头说这个“能搞的点子”,绝对得是个大坑,风水不过关,我找起来肯定没那么容易。
现在我想明白了。
高手玩那套我是玩不转,但作为一个野路子,浅显的东西我还是懂的,管他大坑小坑,我先找,找到后干了再说!
哪怕最后没找着把头说的点,我捡鸡毛凑掸子,也能赚点小钱花花,不然就这么窝在炕上,怕是看到过年都白扯……
等了十分钟,郝润回来了。
不赖,景塘村,还真就在五里镇,大概十来公里的路程。
至于后代情况,老奶奶很肯定的说没有了,因为她家有亲戚就是景塘村的,说当年清军入关之后,吴姓仪宾的后代因为和明朝宗室有关系,就统统跑路了,至今流传在哪并不清楚。
鉴于郝润还没好利索,我就叫她留下看家,然后独自背上铲子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