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错。
这次我百分百确定不是幻觉。
虽然非常细微,远不如开棺前听的清楚,但我确实听见了。
当时我头皮不自觉就是一炸!瞪大眼睛看向后室的通道口。
就是那里!
虽然不知道,里头具体有什么,但我心里莫名笃定,这不是什么好动静!
“川子?!”
“昂?”恍然回神,我发现长海叔正在叫我。
“川子你发啥愣呢?赶紧回去拿电钻和燃烧瓶。”
“不是?”我疑惑的看向他们:“难道你们…你们都没听见……有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小平头问。
我抬手边指边说:“嘎巴嘎巴的,好几下了,像是后室里头传出来的。”
三个人面面相觑,纷纷朝后室瞄了一眼,而后侧着耳朵仔细聆听起来。
但不巧,他们听了好一会,却始终再没出现过一次那种声音。
“哪有声音?沈平川你听错啊吧?”
“是啊,没听见什么声啊……”
“好了川子,别疑神疑鬼的,”长海叔拍了下我肩膀,“我看你是这两天太累了,那你歇会儿,我回去拿吧。”
“不,肯定有!”
我摇头,直勾勾看向通道口:“我过去看看!”
此时棺液已经没在往外渗了,不过刚刚流出来不少,导致棺床周围的地面上,几乎到处都是。
而由于之前退到了入口处,离得远就觉得还好,此时靠近了才发现,太臭了!
臭的呛眼睛!
关键它还不是单纯的臭味。
是臭、腥、酸腐,再夹杂着一种具有强烈刺激性的辛辣气息混合到了一起!
尽管我死死捂着鼻子,但这种气味依然涌入鼻腔,熏的人脑门生疼!
而且这还不算!
当走到棺床附近,鞋底一踩到黏糊糊的棺液后,猛烈了数倍的气味骤然将人笼罩!
“呕……”
我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咬着牙屏住呼吸,大跨步冲到了墓室尽头。
呼——
猫腰扶住墓室墙壁,我大口喘息着。
分不清鼻涕还是眼泪,胡乱的抹挲了几把,我心说那位新娘也真是命苦。
好好一个贵族大小姐,却无端被要求嫁给某个短命鬼,然后又被殉葬,再然后又被这种不知道什么玩意儿配制的棺液泡了四百多年,真特么是倒了八百辈子血霉了……
足足缓了两分多钟,感觉好些了,我直起身便朝后室走去。
然而,随着我踏入通道,头灯照亮眼前的一刻,我不自觉就是一愣。
居然……到头儿了!
所谓后室,竟只是一处宽三米、进深四米,挑高最多两米的小空间!
陪葬品也没有,除了居中位置有座不到三米见方的棺床外,别的啥都没看见。
我不自觉皱起眉头。
没东西正常,但这种格局却不正常。
太小了。
完全不成比例,和高大恢弘的前中两室相比,这地方与其说是墓室,倒还不如说是个大点儿的壁龛……
“咦?”
我一低头,发现棺床有点不太一样,和外头的青石棺床相比,颜色要深不少。
我蹲下身上手一摸,不由得再度一愣
好像是铁的……
铁制棺床?
来回摸了几下,表面很冰,也很粗糙,确实是生铁浇铸的棺床。
这倒是很少见。
就这时,“嘎巴”一声,熟悉的异响再一次传入耳朵。
是从铁棺床上发出来的。
我将耳朵贴上去,这才发现声音其实非常密集,频率就跟晒豆荚一样,此起彼伏响个不停,只不过都非常轻微,极少有能够传出墓室被听见的。
我想了想,感觉可能是密闭空间被破坏后,生铁和石头之间有气泡导致的,于是我就没太在意,直接退了回去。
这次有了经验,我直接蒙住口鼻,一口气跑回了入口。
不料,当我回到冯抄手身边后,发现他紧紧皱着眉头,正在听电话。
我询问的看向小平头,他凑过来低声说:“不清楚,好像是出事儿了……”
“出事儿?”
正说着,冯抄手电话挂了。
他满脸铁青,腮际微微抖动,似是将牙咬的很紧。
小平头忙问:“咋了把头?”
冯抄手神色复杂,沉默了半天才缓缓道:“济南出事了。”
“一个同行,叫人给…灭了门……”
我心脏骤然紧缩,瞬间想到了什么!
小平头也是惊的不行,结结巴巴问:“谁……谁啊?”
冯抄手呼吸有些沉重,自顾自的说:“很不错的两口子,你不认识,他们已经收手十几年了。”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浑身都凉了。
从头凉到了脚跟儿。
收手十几年的两口子,除了郝建民夫妇,我想不出还能是谁。
看了下时间,快半夜了。
如果丰自横判断的没错,那这个时间,郝润也快醒了。
我不知道,如果她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样。
她和我不一样。
我爹妈没的时候,我还很小,虽然也哭的很厉害,但那是因为奶奶告诉我,以后再也吃不上好吃的了。
所以当时邻居拿了块苹果让我吃上后,我立刻不哭了,立刻就跑到院子里跟小伙伴疯玩去了。
可郝润呢?
她大了,懂事了,一夜之间,爹妈忽然全没了,那种滋味,只怕是我没爹没妈十几年也比不上的,她能扛得住么?
这时小平头道:“把头,那你说说呗?你说说我不就认识了?”
冯抄手倚靠着墙壁慢慢坐了下来,望着一侧被头灯光照亮的地方,目光似在追忆。
“这人姓郝,当年的绰号叫‘黑猫’,她媳妇姓杨,绰号‘金招子’,大概是八二年吧,他们的把头洗手不干了,他们也就跟着退出了这行,做起了二道贩子……”
小平头好奇道:“那他们把头是谁?厉害不?”
“当然!”冯抄手点头。
“我虽然不算什么高手,但南北派中,若说有谁是叫我打心眼里佩服的,也就是这个人了。”
“嗐!把头你谦虚啥?”
小平头笑嘻嘻道:“我感觉你就是高手,不过你说的这个人这么牛逼,那他究竟是谁啊?”
我本也在期待冯抄手说出这人的名号,不料他却摇了摇头说:“我只能告诉你他姓陈,其他的就不能说了,陈师傅和黑猫他们不一样,他是正式用金盆洗过手的,江湖规矩,手净水清,他的名他的号,就都跟着那盆洗手水,烟消云散了……”
我想了想问:“冯爷,那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闻言,冯抄手眼中闪过一抹凶戾:“南派!据说姓姜!”
姜……
我心中一惊。
我忽然想起几个月前,我和建新哥去给郝建民送货那天,在他店里见到的那个中年男人。
当时我跟郝建民套话的时候,他说过那人就是姓姜,还说那人不懂古董。
难道是他?
“干哈呢你们?开故事会呐?”
这时长海叔回来了,手里拿着电钻电瓶,还背着一兜子燃烧瓶、防毒面具、护目镜之类的。
“啊,没……”
似是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么,冯抄手站起身搓了搓脸道:“干活吧,先把东西捣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