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儿子还真给他打电话告状了。

    温秀一想到闵望野拍着手,笑嘻嘻地拿人家得肿瘤的事开玩笑,心里就难受。

    还有那天,他几次三番地抢晓晓的东西,嘲笑她和晓晓点的好吃的是垃圾。

    “说话,是不是骂小野他会得病了?”

    温秀告诉自己,不要生气,要平静。

    “你儿子拿别人生病的开玩笑,嘴里一直念叨肿瘤肿瘤,这话不吉利,我让他别说了。”

    “你可以好好跟他讲。”

    “我好好讲他不听……”

    闵京白在电话里打断她,根本没有耐心听她讲道理,也丝毫不赞同她的做法和想法——

    “小野还是个孩子,你要有耐心!再怎么样也不能跟孩子赌气,更不能咒他。你怎么可以说出他会得病这种恶毒的话?我是让你……”

    温秀直接把电话挂了。

    森北的冬真冷啊,公交车上没有热风,玻璃白苍苍一片。

    她每次都喜欢用手指融化掉那厚厚的白霜,在一片迷蒙中窥到外面的风景。

    熟悉的“京基双子之星”在飞速驶过的冬景中屹立不倒。

    温秀心念一动,一个想法牵引着她的脚步,在公交车停靠在站亭处时下了车。

    京安金融大厦

    光亮的大理石可以照出人影。

    穿着干练的男女戴着工牌进进出出,每个人脸上都一丝不苟。

    温秀有一个月没上班了,乍一进这种严肃又快节奏的地方,有些不适应起来。

    “您好,访请登记。”

    前台礼貌地叫住她。

    可温秀不知道沈修安在哪里办公,他的事务所又叫什么名字。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找的人在几楼……”

    “女士,外不登记是不能随便进入的。”

    “我……”

    “电梯需要刷卡才可以使用,所以您还是让您认识的人下来接您吧。”

    温秀见前台态度坚决,不让她进去,只要放弃。

    那天沈修安只是说了一嘴这座大厦,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这里上班。

    温秀知道他很忙,上班时间不敢打扰他,于是想着碰碰运气,看看今天能不能等到他。

    好在大堂里开了空调,很暖和。

    温秀坐在接待区的沙发上,等了好久。

    热空气包围着她,成功使她昏昏欲睡。

    “女士?女士?”

    前台叫醒她。

    温秀迷迷糊糊间有些迷茫:

    “嗯,怎么了?”

    “你已经坐了一个小时了,我们这里不接待身份不明的外,你是来找人还是……”

    “我找人。”

    “那你就提供一下楼层和公司名,不然就出去等。”

    温秀清醒过来,有些无奈。

    “好吧。”

    她起身往外走。

    前台望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嘟囔道:

    “又是来蹭沙发和空调的……呀,沈律师。”

    转头看见一道高贵温润的身影,前台立马双眼放光,挂上甜美的笑容!

    她拽了拽衣角,挺起胸前的绵软。

    “您出去办事呀……”

    可她的殷勤换来的却是沈修安的忽略!

    “沈……”

    前台不甘!

    平时沈大律师还会礼貌性地点点头,让她们这种小人物兴奋一整天。

    今天是怎么了?

    “温秀?”

    看着沈修安一边叫着个名字,一边小跑着追上那个“蹭空调”的女人,前台眼睛都直了。

    沈大律师竟然……碰了那个女人的衣服!

    前台嫉妒得直跺脚。

    温秀很惊讶。

    还真让她等到了沈修安。

    她都没抱什么希望。

    她听见动静,转过头,笑得眼角弯弯。

    “沈律师,你真在这里上班?”

    沈修安眸色变了变,收回手,皱眉问:

    “你是来找我的吗?”

    温秀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以为自己烦到他了,忙摆摆手说:

    “呃……我就是路过,没事。你要出去吗?那快忙吧……”

    “你来找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来多久了?”

    “没多久……”

    沈修安目光锐利,一眼就看出她在撒谎。

    他抬起手,轻扯着她的衣服朝外走。

    温秀忙说:

    “沈律师,你要是忙的话你不用管我,我回去了。”

    沈修安却不放手。

    也不在乎周围,以及从旁边走过的人疑惑的目光。

    “跟我出去一趟,我正好有事问你。”

    “啊?我还是不耽误你办正事了……”

    她的婉拒被别人打招呼的声音盖过。

    “沈律师。”

    “沈律……”

    “沈律,出去啊。”

    直到把她推上副驾,沈修安才松开她。

    温秀见他启动车子,弱弱地问:

    “沈律师,我们去哪儿啊?”

    沈修安纯黑的衣袖下露出白皙修长的大掌,黑白分明。

    调转方向盘的动作优雅利落,让温秀有一瞬间看痴了。

    “去我当事人那里一趟。”

    “啊?那我还是不去了,不好吧。”

    “没事,那家公司的老总是我同学。”

    温秀听了,放下心来。

    恰巧遇到一个红灯,沈修安侧过脸,严肃地看向她。

    温秀不明所以,心虚地掖了掖碎发。

    “你昨天晚上问我合同的事做什么?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温秀恍然明白过来,不由心生一丝感动。

    原来他在担心她。

    她连忙解释道:

    “我老乡家出了一些事,没精力回你,不是故意的。不过,合同我已经……”

    “签了?”

    温秀疑惑道:

    “怎么了?你不是说没事么?”

    沈修安的表情由严肃转为无奈,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姐姐,合同怎么能乱签?明知有风险就更不能签。”

    “那怎么办?”温秀睁大眼睛。

    绿灯亮起,沈修安开动车子,淡淡地说:

    “没关系,你遇到一个好律师,他说了没事就没事。”

    温秀笑出声。

    穿梭在冬日里的车厢顿生春意。

    这下轮到沈修安不解:

    “你笑什么?”

    温秀大大的眼眸中露出狡黠的星光,答道:

    “当然没事了,我又没签!”

    “嗯?”

    “我只是不懂法,也没见识,又不是傻。再说,你都不让我签,我干嘛要签。”

    沈修安闻言,眯起眼,认真地看着前方的路况。

    半分钟后,他自嘲地轻笑出声:

    “好啊,让你这个小丫头耍了。”

    温秀莫名被他口中的称呼戳中心底敏感的一面。

    她当“后妈”当习惯了,都快忘了,自己才二十二岁。

    原来,别人是能看出来的。

    沈修安还没有完全放心,又道:

    “那你问合同的事干什么?”

    “嗯……你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