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将那两个被他刺死之人的面罩扯下,定闲、定逸一见之后,皆是不约而同的惊疑一声。
“两位师太识得这二人?”
林平之问道。
定闲师太眉头紧皱:“这二人一个姓赵,一个姓张,与那被分尸而死,复姓司马的人,皆是嵩山派下属……这……这却是怎么一回事?”
定逸师太此时看到了那六个嘻嘻哈哈的人影,忽然长剑倒转,指向他们喝道:“是你们?”
那晚她追了出去,虽没看清六人的身形相貌,但对他们声音却更加熟耳,一想到十年前六人在恒山犯下的大案,便气愤地要将他们一并拿下。
桃谷六仙见她凶巴巴的模样,正要嘲讽几句时,林平之一眼横来,六人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师太且慢!”
林平之走到定逸师太面前抱了抱拳:“师太,这六人是我来时遇上的几位好友,不知与贵派有何恩怨?”
定逸师太冷哼一声,随即就把当年的事说了出来,并没有添油加醋。
原来,这六人不仅要把恒山派的白玉观音像给偷走,在偷运的途中,还不小心将观音像给损毁了部分,这导致本就清贫的白云庵,更是雪上加霜。
如果换做以前,林平之肯定会以为定逸师太未免小题大做了些,但自从在恒山待了几天后他才发现,恒山派是真的穷啊!
也不怪定逸师太这么生气了。
林平之当即将桃谷六仙大骂一通,并表示自己愿意补偿当年恒山派的损失。
定闲师太回忆往事,对这六人也颇有怨念,但看在林平之的面子,以及六人方才又出手相救的情份上,便劝慰了师妹几句,表示不再追究这件事了。
这时,仪清来报,说敌人的箭上都淬了毒,有许多弟子虽伤的不重,却都中毒了。
林平之赶忙在那些黑衣人的身上翻找起来,待定闲师太确认过是解药后,将几个药瓶交给了几名恒山弟子。
随着那些被抓了活口的黑衣人纷纷露出了真容,定闲、定静两名师太的脸色也是骤然大变。
本以为袭击她们的是魔教妖人,谁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九曲剑钟镇、神鞭邓八公、锦毛狮高克新……你们嵩山派倒是看得起我恒山,尔等在此伏击,是想将我恒山派一网打尽吗?”
定逸师太死死盯着被点中穴道的几人,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而且最让她恼恨的是,连嵩山派为何要对她们出手的理由都不知道。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她恒山派自问从未得罪过嵩山派的左盟主,向来也是依照对方的盟主令行事,时至今日,何至于布下这般大的阵仗,来对付她们?
被擒住的人中,便已有钟镇这等嵩山派的高手,而那些武功更要高于他们,已然逃走的几人,又在嵩山十三太保中列于几位?
一想到今日之局,若是没有林平之及时带人相救的话,她恒山派即便不全军覆没,也绝无多少生还的可能,而她们此行是去嵩山会盟对付魔教的,就算是在这隆舟峪中遇袭,武林同道也定以为是魔教所为,谁又能想象到,真凶竟是嵩山派?
面对定逸师太的质问,钟镇等人的脸色也十分尴尬,想要解释些什么,但一想到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有些话即便是说了出来,也像是一句笑话般,于是几人干脆横颈就戮,一言不发。
“不知我恒山派于何处得罪了左盟主,以至于派出诸位高手在此伏击?”
定闲师太虽已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但一想到恒山派不明不白地被嵩山伏杀,细眉还是不由自主的微微颤动。
钟镇向她看了一眼,张了张嘴,隔了许久才说道:“事已至此,我等已再无颜面向师太求饶,生杀予夺,但凭处置!”
按照他们的预设,本该在此设伏,将定闲等人全部擒获,栽赃嫁祸给魔教中人。
事后钟镇,便立马赶往恒山,将此事告知给留守在白云庵的定静师太。
虽说恒山派的掌门是定闲师太,但定静师太在门中的地位和威望却丝毫不弱于这位师妹,届时钟镇只需将定闲她们遇袭的消息告诉定静师太,然后在多加劝导,亦或是威逼利诱下,定能叫对方同意掌门师兄吩咐下来的一件大事。
如今嵩山派已经备好了万全之策,对付赶来会盟的四岳剑派。
其中衡山、泰山、华山三派的对策,早则十年,短则数年之间就已经开始筹备了,唯独恒山派的这群尼姑,虽是一群女流之辈,却反倒是最难对付的。
最后思来想去,左冷禅也只想到了嫁祸、威逼这两个办法,比起对付其他三派的手段,可要简单直接许多,但也不免落了下乘。
定逸师太看到身后众多弟子受伤,又恼恨于嵩山派的卑劣行径,当即怒道:“师姐,旁人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还与他们多说什么?一概杀了便是,免除后患!”
定闲师太神色略显挣扎,一时不知该如何决断。
忽然,她转身看向林平之,询问道:“林少侠,不知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他们?”
林平之颇为惊讶,想了想回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虽不知嵩山派的左盟主有何目的使然,要对恒山派出手,但幸在贵派之中没有弟子伤亡,不如就放了他们吧?”
“放了他们?”
定逸师太脸色一变,正要说些什么时,却被定闲师太给制止了。
“那就依林少侠所言,放他们走吧!”
林平之微微颔首,看了眼桃谷六仙,六人大不情愿的给钟镇几人解开了穴道。
钟镇虽然十分不解,但活着总比死了的好,心下感激,向定闲师太躬身行了一礼,随即又深深地看了眼林平之。
林平之自然也认得他,当初在嵩山派的峻极禅院中,就见过对方。
“今日定闲师太大发慈悲,饶过你们一条性命,但姓林的有一句话要说,还请转告给贵派的左盟主!”
钟镇沉声道:“林道长请说。”
“左掌门已是地位尊崇,五岳盟主,何以得陇望蜀,穷欲贪多?而自古多行不义者,必遭恶报,还请他好自为之!”
钟镇心头大震,跟着脸色一阵变换,重重抱了抱拳,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