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东南敲敲门推开。

    那位“金丝雀”正窝在椅子里,聚精会神的盯着手机,头都没抬一下。

    陈戈:“时宜,人来了,认识一下。”

    姜时宜从游戏中抬头,和男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相撞。

    心脏突然漏跳半拍。

    原来“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连手都会是麻的。

    周东南也是一愣,原来老樊口中有钱人养的金丝雀,就是她?

    看两人都沉默,老樊立马陪笑:“周东南,常年健身,反应敏捷,散打高手,当保镖绝对安全。”

    手机里突然传出一句:“游戏结束。”

    又输了。

    姜时宜啧了一声,把手机往桌子上松松一扔:“运气真差。”

    周东南低头,舌尖顶了顶脸颊。

    “如果不行,那就算了。”

    姜时宜浅浅一笑,下巴点了点对面的沙发。

    “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坐。”

    周东南跟她目光在空中交汇,停顿几秒后还是走过去坐下。

    姜时宜葱白细嫩的手摊在他面前,周东南没动。

    “出来应聘,连个简历都没有?”

    “没准备,也没什么可写的。”

    周东南声音平静,他没当过保镖,也算是实话实说。

    这份工作,从看到姜时宜的那一刻,他也就没打算做。

    姜时宜向后拨弄了一下头发,眸光不自控的在他肩颈处游走。

    他还穿着昨天见面穿的衣服,肩颈宽阔,一条大筋从耳后延伸到衣服里。

    手臂上青筋血管条条清晰。

    有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像是沐浴露的味道。

    她的心瞬间被揉捏了一下。

    陈戈和老樊自觉退出包厢,去门外等着。

    姜时宜收回目光,垂眸盯着凝结在酒杯边沿的小水珠。

    昨天还是民宿打工仔,今天就变成保镖了。

    他还真是多变。

    她挺直腰背,手撑住脸颊,语气懒懒散散:“那你知道当我的保镖都需要干什么吗?”

    周东南眸光暗淡了几分:“不好意思,这工作我做不了。”

    他起身要走。

    姜时宜咬了咬齿间,发现是她就觉得做不了了是吗。

    她偏偏决定用他。

    “是做不了还是不敢做?”她手指沿着啤酒杯边沿转动,语气带着挑衅意味。

    周东南动作一顿,抬眸盯着她,硬朗线条没有丝毫波动。

    姜时宜觉得有趣。

    一个看起来野性十足的人,如果被逼退到悬崖边上,会怎么样。

    还是这样不驯且克制吗,还是会乖顺配合?

    她的手指上沾了一些冷气凝成的水滴。

    异常潮湿。

    她轻抬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画圈,眼睫垂着。

    看着安安静静。

    “周东南。”她眼睛突然向上一挑,唇角带笑:“你昨天不是挺敢的吗?”

    周东南抿紧了唇,眸色暗淡。

    他整个人情绪绷着,像是满弓的弦。

    外面老樊和陈戈的身影在玻璃门上晃动。

    姜时宜向后倚靠在椅子背上,看起来淡定闲适。

    “你既然来这了,说明对酬劳是满意的。”

    她细长瘦削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一字一句说的缓慢。

    “你应该也清楚,说是保镖,无非就是当个处处跟着我的司机,没什么危险。缺钱的是你,如果不做,对于我来说,就是再换一个人罢了,但对于你来说……”

    她拉长了音调。

    “就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了。”

    姜时宜很清楚,陆远丰说要给她安排个保镖,就一定会给她安排个保镖。

    无非是这一个还是下一个,或者再换一个的区别。

    他一向这样,在她的生活里无孔不入,带着让人窒息的强势。

    闻言,周东南垂眸没回应。

    他很清楚。

    既然姜时宜是陆远丰的“金丝雀”。

    那晚过后,他实在不应该再跟她有任何瓜葛。

    但她说的也对。

    他现在需要一笔钱,一笔数额不小的救命钱。

    老樊说,陆远丰那边的意思是,只要金丝雀同意用他。

    就可以预支给他一半的金额。

    除了这份工作,很难再找到其他薪水相当的还能预支几十万的。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成拳,眉心也几不可见的蹙起。

    心里像是有两个声音在不停的争吵。

    包厢里氛围闷沉,连带空气都变的污浊了几分。

    姜时宜很笃定,这份工作周东南一定会接。

    她站起身,看着他始终紧绷的脸:“你可以好好考虑清楚,如果还是觉得做不了,那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她说完,冷淡勾唇后开门出去。

    陈戈见她出来,和老樊对视一眼,立马跟上去:“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姜时宜反问。

    陈戈知道她这是不想聊的意思,晃晃车钥匙:“回家?”

    “出来透个气。”姜时宜脚步没停,从二楼包厢走到了一楼吧台边。

    她对着吧台点了一杯浅蓝色的威士忌。

    准备绕过一对喝醉了抱在一起的男女,到旁边的高凳上坐下。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你站住!”

    一个带着夸张耳饰的女人把人群扒拉开,径直走到姜时宜侧方,然后猛的拉了她一把。

    “狐狸精,我叫你跑!”

    姜时宜被猛地拽停,还没来的及反应,那杯刚点的威士忌就被女人端起来全部泼在了她的身上。

    淡蓝色的酒水沿着她的脸向下流。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陆远丰的助理张铭就坐在吧台不远处,却没来得及阻止。

    他吓得脸都白了。

    老樊也紧张的大脑一片空白,当下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那个戴着夸张耳饰的女人怒目圆睁,食指指着姜时宜。

    “狐狸精,你有本事抢男人,没胆子挨骂吗?!”

    姜时宜舔了舔唇角的酒,她淡定把外套脱下来,擦了擦脸上仍在向下滴的酒水,然后随手扔在一边的椅子上。

    她抬头淡笑:“你哪位?”

    女人表情狰狞,整个人看起来咬牙切齿的,“狐狸精,你都跟我老公滚在一起了,我是谁你都不知道吗?!”

    姜时宜心里咯噔一声。

    可是那天她跟周东南确认过,他没有女朋友。

    见姜时宜没反应,女人更加生气,叉着腰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像是热水壶打开了气阀,不断发出气短的嘶鸣声。

    “不敢承认是嘛!你脖子上那个项链!!就是我老公买的!!!结婚纪念日没送给我,竟然送给你了?!!”

    姜时宜垂眸扫了一眼脖子上的短链。

    价值应该不低,造型也很独特,主钻是一颗水滴钻周围围着一圈波浪纹。

    像是特别定制的。

    陈戈想上前理论。

    姜时宜拦住她,看向女人:“你老公叫什么?”

    她总要知道,自己到底给谁背了黑锅。

    “吴宇峰!”女人嘶吼出声:“我跟吴宇峰在一起十年了,一开始他一无所有,是我给他启动资金,又陪他白手起家。”

    “你这个狐狸精!抢我老公,破坏我家庭!”

    她越说越激动,连蹦带跳。

    偏偏这会打碟的声音停了,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看热闹的人群把他们围成了一个圈。

    看向姜时宜的眼光带着审视和嘲讽。

    冰酒水让姜时宜本就白皙的脸更带了一股清冷感。

    “这年头,稍微长得漂亮点就想走捷径。”一个男人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姜时宜。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种神仙日子多好。”另一个男人晃着酒杯邪笑。

    “不过这原配和小三,质量差的也太多了,这男人有福气。”

    看热闹的男人嘿嘿笑了两声。

    他们已经默认姜时宜就是小三的“事实”,看向她的目光带着赤裸裸又直勾勾的审视。

    姜时宜穿着窄细的高跟鞋,她缓慢向前迈了几步。

    走到那个女人面前。

    然后抬手把脖子上的项链一把拽下来拎在手里,链子在她手指尖展开。

    水滴钻石一晃一晃的。

    “不好意思,你老公我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