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奚峤在得知果郡王即将入京时,就已经带着人到了甘露寺三里外的一座庄子上。随行的人除了护卫,只有小林子一个。
在庄子上换了一身灰扑扑带着补丁的衣服,又在脸上涂涂抹抹一阵,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妇人。
然后,她和小林子离开了庄子,额……她给小林子当车夫来着。
他们驾了一辆骡车,车上装着粮食和炭火,以捐献的名义去了甘露寺。
能对果郡王下手的时机不少,但是最安全的、最适合下手的地点莫过于甘露寺里。
果郡王出行,身边不可能没有护卫。
她手里如今倒是也有点人了,埋伏一波也不是不行。
可是参与的人越多,就意味着走漏风声的可能性越大。
她不想去赌人性。
而甘露寺里全都是女尼,果郡王一介外男,入甘露寺探望生母定不会带着太多的护卫。
加之舒贵太妃住处僻静,远离甘露寺僧尼居所和大殿,更是避免了奚峤动手时被人撞破发现的可能。
骡车进到甘露寺里,小林子讲明他的身份和来意后,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趁着女尼们搬运东西的功夫,他提出了要去大殿里替自家主子念经祈福。
主持自然不会拒绝,还格外热情的作陪。
奚峤佝偻着身体站在马车旁边,看见小林子离开后,立即跟旁边的女尼表示,她想去菩萨跟前还愿。
女尼没有拦着。
奚峤顺利的离开,按照先前踩点时记下的道路摸到舒贵太妃居所附近。
从空间里拿出早早备好的三根木棍放在三处不起眼处,而后躲在了路边的一丛灌木后面。
——倒也不是没有能避风的房间,而是这附近的房间里满是落灰,进去必定会留下痕迹。
为以防万一,她宁可在外面吹吹冷风。
所幸奚峤也没有等太久,铺展开的精神力很快就捕捉到了果郡王的身影,而他身边也果然只带了一个随从。
等果郡王和他的随从迈过第一根木棍的时候,奚峤以精神力举起木棍,朝着那随从的后颈狠狠一敲。
“嘭~”
一声闷响后,毫无防备的随从两眼一黑,身体瞬间失力的往地上倒去。
走在前面的果郡王听到声响转头回望,但才转到一半,顿感脑后生风,不等他多想,顿感后颈一痛,而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前一后两道倒地声响起后,奚峤从灌木丛里出来。
先是迅速的拿出有迷药的帕子盖在果郡王的嘴鼻上后,再将这主仆两人拖拽到旁边的灌木丛后藏起来。
然后顺手将他们身上的值钱东西,包括帽子棉衣和鹿皮靴都扒了下来。
将这一场蓄意谋害伪装成这主仆两个倒霉的遇到了劫财的贼人。
而后她将早前就物色好的、一根很细的、被冻成了小冰棍的枝丫折断。
又在精神力的帮助下,略有些吃力的拖住果郡王的腿,将他的下半身丢进灌木丛里,企图让那根被她折断的细枝刺穿他的子孙袋。
这样的天气,被刺伤后再冻上一刻钟,她就不信还能用!
她的精神力到底还不够强,那样一棍子下去,顶多十五分钟人就会醒来,这点时间,不会冻死人的。更加不会损了她的功德和气运。
有精神力辅助,奚峤一次就成功了。
噗呲一声很轻微的穿刺声响起,果郡王四肢抽搐了一瞬,但是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可见她重金搞来的迷药很管用!
奚峤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点弧度,很好,恭喜果郡王成为了果公公了呢~
收拾干净案发现场,奚峤挥挥衣袖走的潇洒极了。
留下果郡王主仆两个惨兮兮的在冰天雪地里吹了足足一刻半钟的寒风。
一如奚峤所料,一刻钟左右后,果郡王的随从幽幽转醒。
但是后颈的疼痛、脑袋的眩晕还有这让人知觉麻痹的寒冷,让他趴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终于恢复了神志。
随从的牙关和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他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但已经被冻得快要失去知觉的手脚不怎么听使唤。
才起到一半,又啪叽一声摔在了落满积雪的地上。
同时,他眼角余光里瞥见的人影让他心头一震,失职带来的严重后果让他在短短一瞬间克服了一切困难,手脚并用的爬到了果郡王身边。
“王爷……”
随从颤抖着伸出双手将趴伏在雪地里的果郡王翻过来,他满心都是果郡王的生死,只顾着去探他的鼻息。
待确定了果郡王还活着后,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左右四瞧,未曾看见贼人,也没有发现能求助的人。
反而发现他们的几步之遥就是被打晕的地方。
随从不安的心到底安定了一些,那贼人应当只是为求财而来,并无意伤他们性命。
感受着身上刺骨的寒冷,随从不敢耽搁的架起果郡王的胳膊,准备先将他扶去屋里避风。
却在抬起果郡王胳膊的时候,瞥见了他下腹衣衫上早已冻成冰块的染血衣裤和一根扎在下体里的枝条。
那地方——
随从瞳孔剧缩。
甘露寺里兵荒马乱的时候,奚峤已经跟小林子坐上了回京城的马车。
只是回府的时候,府里多了好些人。
安露迎上来有些发懵的道:“福晋,午后御前的厦公公就亲自带人将寿安公主送到了咱们府上。”
她派了人去城外庄子上找福晋,不过既然人没有跟着福晋回来,想来应该是错开了。
奚峤解开斗篷的手一顿:“谁?寿安公主?乌拉那拉家的那个小格格?”
安露点头。
奚峤吐出一口浊气,这算个什么事,竟叫她养乌拉那拉氏的姑娘。
不知怎么的,奚峤有种自己算计太多,终于得了报应的感觉。
——虽然这位小格格年幼丧母跟她没有关系,但如果要硬扯的话,好似也扯得上一点儿联系。
贵妃和年家当初为了算计乌雅家,在茫茫人海里选中了茉雅琦的生母——一个真心疼爱女儿,却又被逼得到绝境、无处求助的可怜女人。
奚峤没有见过那位乌拉那拉福晋,也不知她姓甚名谁,只知道她用自己的命为孱弱的独女谋到了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