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貌睁开眼时,正好对上奚峤递过来的饱含关心的眼神,她心里涌出惭愧,一时竟没有勇气跟她对视。

    福晋对她一如往昔的信任关怀,处处为她考虑着想,而她却屡屡利用两人之间的感情。

    她垂下眼眸,轻声接住奚峤的话:

    “若是寻常时候、寻常人,自然该抓起来严加盘查。可芳若到底出身御前,此前皇上又对娘娘您多有误会,此时一动倒是不如一静。”

    太后心里何尝不清楚,可感情跟理智本就是冲突的。

    她上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气,只是身上的银针针尾仍旧在颤动。

    “哀、哀家知晓、晓了。老六家的你先、退、退下吧。”

    眼看着太后越来越生气,说话也越来越不顺畅,奚峤也不过分刺激她了。

    还得留着她取甄嬛的命呢!

    “是,妾身告退。”

    等奚峤行完礼后,春貌主动道:“奴婢送福晋。”

    奚峤颔首,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寿康宫正殿。

    出门的时候,奚峤往暖阁方向投去一瞥,看见站在门口的芳若,含笑朝她点头。

    芳若眸光一亮远远的朝着她躬身屈膝行了一礼。

    春貌将她们的举动看在眼里,出了寿康宫大门跟奚峤告别前问了一句:“适才奴婢瞧着,芳若好似对福晋颇为亲近?”

    奚峤左右看了一眼,拉着她的手到了寿康宫外更为僻静不容易被人偷听的角落里。

    “你该是知道我的性子的,若不是确定了芳若的确投靠了莞嫔,我刚才定不会在太后娘娘跟前说出那番话的。”

    春貌神情一顿,对!

    她刚才就感觉有哪不对劲,一时却又说不上来!

    如今细想,刚才福晋的那些猜疑之言的确与她往常的行事不相符。

    “福晋,可是宫里还有其他大事发生?”

    必然还有其他不好让太后知晓的事情,否则以福晋的性子定会直接将其他证据摆出来的。

    可她这话刚一出口,心中的愧疚又止不住的涌上:“福晋见谅,先前是奴婢不对。不该对福晋言语试探。”

    “我明白你的难处。”

    奚峤叹息一声,心里却对她的悔过之言无动于衷。

    春貌会说这话,也不过是因为春貌已经看清了真心,如今能帮她的也只有她这个穆郡王福晋罢了。

    春貌深知原主的为人处事,而她又何尝不清楚春貌的情谊有几斤几两呢?

    她将四阿哥弘历与甄嬛的纠葛,包括甄嬛如何逼迫误导四阿哥,以致四阿哥绝望之下引火自焚的事说给春貌听。

    这些事情春貌一走出寿康宫就能知道个大概,没有必要隐瞒。

    “这宫里皇嗣虽然重要,但是好似也没有那么重要,况且皇上已经将四阿哥记在她名下,等四阿哥成年也好,日后再图谋抱养个皇嗣也好,总有能坐上妃位的一天。”

    “如此这般将四阿哥活活逼死,除了发泄心里对皇上害死她父亲强纳她母亲的恨意,我着实想不出还能是为了什么。”

    对此,奚峤有点猜测,许是甄嬛真的被现实和药物的双重作用逼到了崩溃的边缘。再不将心中积攒的恨意宣泄部分,怕是要疯魔了。

    春貌神色一变,宫中人人只当莞嫔已经接受了现实,安心在后宫里当着皇家嫔妃。

    可她如此举措,却又处处透着泄愤报复的意味。

    诬陷皇后娘娘那一遭,尚且还能从旁解释。可逼死四阿哥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