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是听周旖全面详细的讲解,都花了将近两个小时,他嗓子都喊得微微沙哑,带着颗粒感。
祁月笙过意不去,给他泡了杯茶,“辛苦您了,先歇歇吧。”
周旖笑容气,跟房地产的顶级销售一模一样。
暗自替自己捏了把汗,刚一开始就不该让人家讲的,应该自己老老实实看。
不像现在这一刻,紧张已经到了顶峰,她甚至觉得这本册子就是个烫手山芋。
“祁小姐,我讲的有哪里不清楚吗?您看起来似乎很为难的模样。”
祁月笙:“这么多房产,就算去房地产登记机构做转移登记,一时半会儿也办不完吧?”
周旖:“这一点都不麻烦,您过目之后,我们线上预约,到了一会儿就能签完。”
祁月笙:“……那还好。”
周旖:“所以您今天有空?”
正好中午了,祁月笙又不好意思约改天,就说,“我做点饭,你留下一起吃,下午我们直接过去?”
其实她真的只是气一下而已,放在以前,周旖80%不会留下,但今天例外。
他欣然应允,“好的,那就多谢覃小姐了。”
与其说周旖是来完成工作的,不如说他是来监视自己的。
炒菜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闪过这句话。
而稳坐在沙发上的周旖,愉悦地如释重负。
手机躺在他掌心,输入一条消息,“覃总放心,今天太太没空出去约会。”
那边发了个“OK”的表情包。
几乎是秒回。
如此,就能看出覃墨年对祁月笙的重视了。
毕竟公司会议和会见户,时间差还控制在10分钟以内,放到太太这里,就变成了误差1分钟以内。
可见覃总对自己的要求提高了不少。
跟在这样的总裁身边,总是会让人莫名的安心,这样的出差也给他带来了满满的安全感。
毕竟,来帮太太办事是在公司上班日薪的三倍,相当于休息日开的工资。
而且,覃总还允诺,事情办的好,蜜月假期可以翻倍。这真的是正中下怀!
祁月笙怎么知道这两人心里的小九九?
她还在为自己的行为过意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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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周旖说的那样,事情办得迅速又顺利,周旖还顺路接送覃坖回来。
公寓楼下,祁月笙跟周旖道谢。
周旖微笑:“祁小姐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过,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祁月笙:“你讲。”
周旖:“那我就直言不讳了。既然房产已经过户到您名下,那您完全可以选一套距离幼儿园近的,搬过去,这样也方便接送,还能节省时间,也不会影响您的休息。”
祁月笙:“好,我会好好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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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们要搬去跟爸爸一起住吗?”
祁月笙牵着覃坖上楼,他突然口出奇言,吓了祁月笙一措手不及,怔了怔,“怎么会这么说?”
等等,小坖是喊自己妈妈了吗?
她耳朵通红,到底该不该纠正他啊?
不过覃坖却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因为爸爸把房子给妈妈了,爸爸就没有房子住了,难道爸爸要睡大街吗?”覃坖童言无忌,却把祁月笙说得脸上无光,外加满心的羞愧。
她决定先不管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先回答小坖眼下的问题要紧。
可这房子也不是她要的啊。
再说覃墨年又不是没钱,怎么可能把全部的房子都给她?
她尝试着说服覃坖,“爸爸的房子不止这些,他有自己的房子住,以后他也许还会成立新的家庭,到时候我们肯定是不能住在一起的。”
她不能阻止覃坖跟覃墨年一起住,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爸爸,但也不能纵容他,给新家庭对他产生伤害的可能。
覃坖又疑惑了,“为什么?”
祁月笙耐下心来,“新的家庭就是指,你爸爸会换一个妻子结婚,他们婚后会有别的孩子,那是你的兄弟姐妹,他们才是一家人。而你过去,或多或少地会遭受情感上的不公平对待。”
祁月笙说着,也觉得心里很难受。
这就是重组家庭的悲哀,没办法,自己的爸妈会变成别人的爸妈,原本完整的爱会对半切割,甚至切成很多份,等分到自己手里所剩无几。
爱太过贫瘠,不足以养活他,更不足以让他成为有爱的人。
覃坖眨眨眼,又抿抿嘴唇,“真的吗?那妈妈会不会也这样?”
祁月笙沉默了。
她就是这样打算的。
她怎么可能为了覃墨年一辈子不结婚?没有不能失去的人,不是吗?
不能为了一棵树就放弃一整片森林,更何况那棵树还是棵歪脖子树。
覃坖领悟力很好,他仰头看着祁月笙,“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爸爸说过,他爱一个人就不会放弃的。爸爸说离婚,可是还给了妈妈这么多套房子,应该是爱妈妈的吧?”
祁月笙再一次无言以对。
她沉默好久,“也许是吧……”
“是的话,那爸爸是不会放弃妈妈的,也不可能和别的女人成立新的家庭,这点妈妈完全可以放心。”
祁月笙张了张嘴,还未开口先叹了口气,也许小孩子的世界太简单了,根本无法告诉他很多东西是可以共同存在的,世界也不是完全美好的乌托邦。
覃墨年也许还爱她,但他也无法在她和覃家家业里做出选她的选择。
而她也不稀罕这样的抉择。
让他放弃家业选择自己,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因为家业不仅仅代表财势地位,还代表一种无法推卸的责任。
倘若他没有能力还好,可他在商界游刃有余,是商界奇才,晟秀有如今的成就,离不开他的奋斗。突然让他放弃,对他也不公平。
她揉了揉覃坖的脑袋,语气温柔,“小坖说的有道理,但理论有时候和实践并不相符,我们需要靠实践去检验理论的合理性。不如我们再等等好不好,如果爸爸说到做到,咱们一家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覃坖欢呼,“那太好了!我觉得爸爸很需要这样的考验呢。”
祁月笙哭笑不得。
理想描绘的结局是绝对不会出现的,不然先前的实践岂不是没了任何参考意义?
祁月笙在心里笃定道。
好容易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傍晚,辅导小坖功课又让她小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