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她送他的礼物

    云清絮急忙推拒。

    “夫人,那日出手真的只是举手之劳,当不得您如此贵重的大礼。”

    “你快收回去吧。”

    她本就不愿和长春侯府有牵绊,更何况受这么大一份恩情。

    那贵妇人见状,叹了一声,脸色渐渐凝重下来。

    “云姑娘可是看不起我们长春侯府?”

    “姑娘有所不知,您觉得此物贵重,可对我们侯府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有什么能比老太太最宠爱的幼孙重要?”

    “跟姑娘你说实话吧,你这礼要是不收,我们府里也难受,总觉得欠你些人情。”

    “如此收了,大家都不必再计较了。”

    云清絮推拒的动作顿住。

    她扫了一眼院内满满当当的礼物,想着这侯府妇人话中的意思,心里也叹了一声。

    她只是出于本心,随手相助,并不求回报。

    但生活在侯府之中,这样的深宅大院里人心深不可测,谁也不愿意平白欠了人情将来难做。

    一刀两断,是最轻省的办法。

    云清絮不愿再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对方身上了。

    温和道:“您说的也有道理。”

    “不过还是太多了,留一半便可。”

    那贵妇人东西都送来了,又怎么可能只留一半?

    将手中的地契硬塞进云清絮怀中后,冲那在柿子树旁边爬玩的池儿招了招手。

    “快过来,给恩人姐姐磕个头。”

    云清絮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什么身份,怎么也配让小公子朝我磕头。”

    那池儿却很听话,跟拜年似地,立刻跪在地上,扑通便磕了两个,而后伸出双手,向云清絮讨要红包。

    云清絮顿时哭笑不得。

    急忙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抱给那贵妇人,气话又说了几句后,才听对面道。

    “府内还有些琐事,便不打扰云姑娘了,我就先带池儿走了。”

    池儿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娘,祖母不是说让我认这位姐姐……”

    贵妇人急忙捂住他后头的话。

    神色不安地看着云清絮,“云姑娘留步,不必送了。”

    接着,抱着孩子匆匆离开。

    直到她们的车驾消失在荔枝巷,云清絮脸上的笑意才淡去,眉头微微皱起来。

    就如那贵夫人所言,她不想跟云清絮沾上太多因果,云清絮也不愿和侯府有太多纠缠。

    后面池儿那话,她虽猜到几分,但她更愿当作没听过。

    ……

    荔枝巷外。

    繁贵富丽的马车内,池儿窝在二夫人孙氏的怀中,童言稚语地问道。

    “娘,祖母不是说了吗?让池儿认这位姐姐做干娘……”

    优雅端庄的孙二夫人,将他往怀里搂了搂,眼底浮上些轻薄。

    “她这样的出身,怎配做你的干娘?”

    “老夫人最近是越来越糊涂了,往常听那些佛僧道士们讲经说法,她自己乐呵乐呵便罢了,这回非要搭上我的池儿,娘怎会愿意?”

    二夫人想到老夫人那日的话,就忍不住生气。

    说什么池儿命里有灾劫未过,需要找个有缘分有福气的帮衬一把,才能顺利度过劫难,往后方能平平顺顺的。

    还说大师测算过了,这位云姑娘就是池儿命中的贵人,让池儿带着礼上门磕头,认下个干娘,往后逢年过节走动走动……

    池儿可是侯府的嫡孙啊!

    那云氏什么身份?父母双亡,兄长只是个举人,每日里靠抄书攒些银钱……

    这种身份要是称作贵人,满京不得笑掉大牙?

    迫于老夫人的压力,她只好带着池儿上门道谢,送银子可以,让池儿认亲绝对不行!

    “池儿,待会儿回府你祖母问起你的时候,你记得跟祖母说,是那云氏觉得自己未嫁之身,不好当别人的干娘,所以才回绝了,知道吗?”

    林听池眨巴着眼,不太明白,“娘,为何要骗祖母?明明您都没有提……”

    孙氏瞪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池儿,若你不按照娘说的去做,你真认了这位云姐姐当干娘,往后,娘估计你再也没办法出来玩了!”

    小孩子不经吓唬,一听说自己往后不能再玩了,立刻点头如捣蒜。

    “娘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云姐姐当我干娘的!”

    孙氏这才满意,宠溺地摸了摸他的额发。

    ……

    云清絮看着满院子的赠礼,有些发愁。

    她略规整之后,发现银子五千两、商铺两家、宅院一座、京郊的田产十亩,除此外,绫罗绸缎各有三箱、珠钗首饰一箱、茶器摆件一箱、文房四宝和字画书刊也凑了两箱……

    不愧是侯府,果然大手笔。

    云清絮两辈子都没这么富裕过!

    她先拿过那宅院的房契看了一眼,院子在未央街那块,靠近翰林院的地方,倘若兄长得中进士入了翰林院,搬过去住便正合适。

    心心念念这么多天的事,本以为要两三年才能凑到一间房子,没想到峰回路转,扭头就有了!

    云清絮擦了擦手,将那房契耐心地折好,塞进匣子里放到自己的衣笼里后,仍是满心忐忑。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那三幅摹本今日便先不卖了!

    她要开荤、去同春楼买一桌子好菜回来!

    规整中间,云清絮手指一凉,忽然碰到一只玉笛。

    原来,在那成堆的字画中,竟还混入了一只长笛。

    手指摸着那冰冷的笛壁,云清絮想起了昨晚那若有若无的笛声。

    心中微动,用礼盒将长笛装好后,敲响了隔壁的院门。

    敲了许久都没动静,她叹了一声,将那长笛别在了铜把手上,又写了几句简略的赠言,便不再管隔壁院中的事。

    关院、锁门、云清絮拎着食盒,直奔同春楼!

    ……

    她走后许久,隔壁院子的门才被缓缓推开。

    门后的玄翼,头戴墨玉冠,一身暗纹锦衣,气度非凡、尊贵逼人。

    与这简陋的小巷格格不入。

    可他却不这么觉得。

    他手指微颤,抽出那挂在门环上的玉笛,泛白的指节中摩挲许久,才压下心头的无数涟漪,看向那遗留的字迹。

    清丽秀婉,如竹如玉。

    玄翼将那字条攥紧、握在掌心,唇角勾起一抹疏淡的笑。

    笑意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