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细胞都像是干涸了许久的沙漠,需要受到雨水甘霖的滋润。

    没有犹豫,甚至于就像是本能般,他朝着那口池子走去。

    数不清的金色神液,顿时将他整个人淹没。

    一缕缕金色光芒,宛如丝线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刹那间,陆玄歌的肌体表面,像是编织出一个厚重的大茧。

    这些金色丝线,穿过他的肺腑,脏器,骨骼,血液,浑身所有部位,每一块骨骼。

    紧接着,又从他的发丝、耳朵、眼眸中穿过,好似密密缝合,将所有的伤势和疤痕都给缝好祛除,让一切重归于最完美无暇的状态,重归于母体之中。

    这是属于第二次的新生。

    在这个过程中,陆玄歌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一些零碎的记忆碎片,不过比之前清楚很多,不再模糊。

    那是一个点着煤油灯的小屋。

    外面吹着寒风,屋内却很暖和,燃着火炉。

    “爷爷,我想活下去……”这是个孩童的声音,透着稚嫩,也透着坚毅,以及一股对于生命的不甘。

    “放心吧,爷爷会帮你的。”

    白袍老者的声音很温和,但这话语落在陆玄歌的耳中,却显得很冷。

    这是自己当时的感受吗?

    以一个第三人称的视角,自襁褓中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那个老者起身,摸了摸孩童的脑袋,然后便在一旁捣鼓起来,似乎是在准备很多东西。

    “这婴儿,不哭不闹,不食不饮,不死不灭,是天生的神明。”

    “不过,哪怕是神明,也有谪落凡尘的一天,他会出现在我面前,便是苍天垂怜,不愿让孙儿你早夭。”白袍老者道。

    孩童想了想,问道:“那他的那个爷爷呢?”

    “他不会察觉的,等他回来以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乖孙儿,你就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你就能活过十八岁了。”白袍老者笑呵呵地道。

    孩童在一旁床榻上,合衣而眠,很快闭眼入睡。

    白袍老者来到了婴孩旁,将之从襁褓中抱了出来,叹息道:“你也不要怨老夫,反正你这副身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全靠一丝生命气息吊着,如此命格,随你长眠地下,也是浪费,不如当做一场造化,造福我的孙儿。”

    “老天有眼,带着孙儿来此隐居,本是为寻找长生谷,为他续命,不曾想,真正的长生之物会从天而降,这是老夫前半生所积的福报啊。”

    说罢,他一掌拍在了婴儿额头,将之拍晕。

    等婴儿再度醒来的时候。

    一个浑身染血的佝偻老者,悔恨地扇着自己巴掌,跪在河边:“老奴眼瞎无用,没有找到长生谷,对不起少主您,更没想到,这隐世村中,竟有人会逆天改命之法,硬生生抽走了您最后的气数……”

    “老奴是罪人,老奴对不起神族。”

    “老奴最后手段,已经将那歹人困住,但只能拖延他一会,少主,老奴无用,不能陪伴照顾您长大了……”

    “若您日后安然成长,回到族中,请代老奴向族长传达一句。”

    “老奴愧对族长……”

    说罢,他对着遥遥的东方,最后磕了个头,便将襁褓中的婴儿,放在了飘荡的河中。

    然后转身,佝偻苍老的身躯,毅然决然地冲向远处自空中飘落而来的白袍老者。

    ……

    陆玄歌再度睁开眼睛,他看了眼营帐外的天色,已经天明了。

    “足足过了一夜吗?”

    “身体似乎多了很多变化。”

    陆玄歌的思绪从记忆碎片中醒来,他已经知道将他带着一路逃离的那名风老的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