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之君,从来不会错,他的意志永远是对的。

    “呵呵,也不知道是不是朕的错觉,今日在金銮殿内,竟然有种后悔的感觉。”

    “倒也不是后悔亲手折了那把刀,而是后悔让那陆玄歌离开帝都。”

    “圣人曾说过,人在将死之际的直觉很准,朕竟然在那个粗鄙武夫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危险,觉得放任他离开帝都,会是朕的错误决定。”

    乾皇突然笑了起来。

    这笑容沧桑感慨,却也透着股令人感到透骨的森寒。

    “你觉得这可能吗?大乾国祚至今,延续数千年的辉煌,可能会毁在一个粗鄙武夫的身上,朕一定是疯了。”

    “可为何朕总有一丝不安的感觉?那个粗鄙武夫凭什么让朕有这种的感觉?”

    魏公公想到了当天在镇妖王府时看到陆玄歌抬起头的那一幕。

    那个眸光冰冷得似沁了雪一样,但随后便恢复得平静无波,若看不见底的深渊。

    一个人是怎么在一瞬间,便将诸多心绪收敛的?

    “陛下,陆将军这几日,似乎是和以往有些不同,可能是镇妖王之死,让他变得成熟稳重了些吧。”他低声猜测道。

    “哼,朕真是越活越胆小,镇妖王在世的时候,拥兵自重,也不可能让朕有丝毫威胁。凭他一个粗鄙武夫,横冲蛮撞、无所顾忌,才情不及镇妖王的万分之一,也配让朕忌惮?”

    乾皇突然大怒起来,面目狰狞,浑浊的眼眸中尽是透露出了浓浓的不甘。

    而后又不断咳嗽起来。

    他的确是怕了,怕死,但这世间没有谁能逃得了死亡。

    魏公公沉默,轻轻为乾皇拍着后背。

    “若上天再给朕百年光阴,不用百年,十年就行了……”

    此刻的乾皇,已然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完全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眼里尽是对于生命的渴望。

    魏公公继续沉默。

    乾皇年轻的时候,并非第一顺位继承人,而是排行第九的皇子。

    为了登上皇位,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并受到了胞兄的血脉诅咒,损伤了生命本源。

    最终虽力排众议,坐稳了这个位置,但也剩不了多少寿元。

    这些年靠着各种天材地宝续命,才苟活至今。

    经历了手足相残之事后,加上身体上的问题,乾皇才艰难地诞下一对子嗣。

    也就是长公主和太子。

    “清萱,清萱是你吗?你来接父皇了吗?你也怕父皇在路上一个人寂寞吗?”

    突然,乾皇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寝宫外,喃喃自语。

    魏公公一怔,然后感受到什么,不由得回头看去,却是愣在原地。

    只见一名清雅高华、绝丽动人的高挑女子,正眼含泪水地站在那里。

    “长公主?”

    他险些怀疑自己的眼睛,长公主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是鬼魂?

    “父皇,不孝女儿来见您了……”

    正在魏公公惊愕不解之时。

    姬清萱已经一个快步来到了榻前,趴在了乾皇身上,哭成了泪人。

    “长公主没死?”

    身为武道大宗师,魏公公自然感觉得到姬清萱身上的生人气息。

    他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思维凝滞。

    难道之前死掉的长公主,只是替身?

    真正的长公主并没有死。

    当天在公主府前,众目睽睽之下,陛下和大儒方进瀚都亲自检查过长公主的尸体,并未察觉到有何不对劲。

    长公主竟然连他们都给欺骗了?所有人都被她蒙在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