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点,龙都的大雪已经停止。
别墅餐厅内,秦家人和叶家人围坐在一起吃早餐。
大家的情绪稳定很多,昨天匆匆离开沿海市,大多数人都彷徨失措,现在大家却神情很放松,有说有笑议论着龙都的大雪,商量要不要中午应景吃一顿涮羊肉。
叶旭
叶九唐没参与讨论,很专注吃着早餐。
他掰开馒头,蘸了点豆腐乳放进嘴里,就着八宝粥细嚼慢咽。
“云东,今天是初六,我记得你说过,你该回临江市了,对吗?”
“是的,初八就正式上班了,我要提前回去调整状态,做好工作之前的准备。今天早上五点已经雪停了,不会影响下午的航班正常飞行。”
秦云东回答得很简短,却讲述得很完整。
叶九唐笑着点点头,转头看叶旭:
“阿旭,云东在临江市是一把手,又在当地工作四年,按说,他已经完全适应工作环境,但他依然对工作一丝不苟,很值得你学习啊。”
“是,阿公说得对,姐夫一直都是我学习的榜样。”
叶旭向秦云东做了一个鬼脸,笑嘻嘻地回答。
叶九唐转而又对秦云东说:“新年开局要走得稳,全年才能走得顺利。你的父母就留在龙都吧,你的岳母和安妮会照顾他们,你尽管放心工作。”
叶安妮面露失望之色。
她本来想带着父母去临江市,没想到爷爷却做这样安排,又把她和秦云东隔开。
但这是爷爷的命令,她只有低头从命。
叶九唐看出叶安妮的心思,慈祥地笑了。
“安妮,你依然是集团的董事,过些日子还要重回沿海市,帮阿公治理叶氏集团。等集团稳定了,我会让你做个逍遥董事,那时候你就可以天天陪云东了,好不好?”
叶九唐非常和蔼地和叶安妮商量,并没有霸道的命令。
对于从来说一不二的叶九唐来讲,他能这样做,很大程度是给秦云东面子。
“阿公,我知道了,一切听阿公的安排。”
叶安妮很懂事地应承。
“看到你和云东这么恩爱,难舍难离,我心里很欣慰啊,但是没办法,叶家急需度过危机,我只能做拆散你们的恶人了。不过,以后我会给你们补偿。”
叶九唐站起身,招手叫秦云东跟他到书房去。
看着祖孙二人离开,叶旭对叶安妮眨眨眼:
“姐,阿公说正月十五之前,咱们肯定能回沿海市。”
“这么说,不出十天,严天庆就要完蛋了?”
叶安妮立刻领悟出叶旭的意思。
“拿回叶氏集团控制权,姐就是集团的财务总监,不出半年就可以卸任,到那时候,你就可以自由自在地陪姐夫了。”
叶旭已经明确提出了时间安排。
“唔哟,阿旭现在还真有点未来董事长的样子了,到时候如果不放我走,我就找你算账。”
叶安妮的脸色开始阴转晴。
“安妮,你就放心吧。阿旭能有进步多亏了云东和你的照顾,他怎么敢骗你呢?”
叶安夏忍不住乐呵呵地插话。
他现在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人了。
以前他蒙在鼓里,还以为叶九唐让叶旭创业是为了获得经验,协助秦云东坐稳董事长的宝座。
但是昨天晚上他才知道,秦云东竞选董事长只是幌子,自己的儿子才是叶家的真命天子。
知道真相后,叶安夏笑得合不拢嘴,就是做梦都会笑醒。
秦云东和叶九唐走进书房后,非常贴心地搀扶着叶九唐坐下,又拿了茶杯为阿公沏茶。
叶九唐微笑着看他,暗自惊奇。
秦云东制定的计划已经胜券在握,如果换了别人,肯定会居功自傲得意洋洋,但秦云东还是一如既往地谦恭礼貌。
这就是高境界的人特有的定力。
“云东,过来坐,我给你说说昨天晚上和龙都十三大佬谈话的结果。”
“阿公,其实您不用给我说。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大佬们出手,必定大功告成。”
秦云东把茶杯放在叶九唐面前,坐在他的身旁。
“云东,这是你制定的计划,你难道不想看到计划的结局,享受胜利者的喜悦?”
“阿公,我本来就是协助您才做的这个计划,您才是最应该享受结局的喜悦。”
“呵呵,云东,我理解你。作为官员,你本不该介入叶家的内部权力之争,但你又是叶家的女婿,不得不被卷入其中。所以,你才会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选择激流勇退,不想再介入。”
“阿公圣明。”
秦云东笑着承认叶九唐猜中了他的心思。
“但是,我还真想知道,当您拿回叶氏集团的主导权,您会怎么处理叶家那些背叛你的人?”
“我还没有想好处罚的办法,你有什么建议?”
叶九唐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汤。
秦云东心里一沉。
老爷子没有说实话。
他已经拿定主意,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
不想说只有一种可能,老爷子要对叶氏家族进行大清洗了。
“我没有建议,这是叶家的事,您是族长,当然有权做任何事。”
秦云东也不想说破,只是敷衍了一句。
他本意是想让叶九唐惩罚叶安居和叶安逸就行了,对其他串联逼宫的叶家子弟从轻发落。
但秦云东也清楚,叶九唐是一代枭雄,表面上慈祥又温暖,但内心却坚硬如石。当他做出决定,那就绝不会心慈手软。
劝是劝不住的,反而会让叶九唐对自己有隔阂,那就制造出更多的麻烦。
为了叶安妮一家人今后的处境,秦云东决定还是不说为好。
“云东,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金刚怒目,所以降伏四魔。两者虽形相、作法不同,但都是为了度化众生而使用的法门。”
叶九唐大概也猜出秦云东想劝他手下留情,所以才意味深长解释了自己的决定。
他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侧身面向秦云东。
“我很后悔当初在叶安逸排挤关啸天的时候,我顾及父子之情站到了叶安逸一边。因为我心生私念,才导致叶安逸日益骄纵生出心魔,把叶家推向灾难的边缘。有时候,爱,就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