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彻心扉的林彦书看着全家福泪流不止。
鲜血混合着泪水,模糊了照片上林浅的脸。
林彦书慌忙擦拭,可是越擦血迹越多,将林浅整个都染红了。
就像是在嘲讽她破败的人生,永远都是血淋淋的血色。
仅是一张照片就让林彦书满脑子都是不好的回忆,心痛到差点昏厥,他再也没有勇气去翻看林浅的日计本,猛地将日记本放入抽屉,并毫不犹豫的关上。
他的手死死抓着全家福,想要离开储物间。
但是站起来那一刻,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口中再次吐出鲜血来,胃像是被搅碎了一般,疼痛无比。
他在地上挣扎了很久,怎么都站不起来。
只能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打给陆瑾修。
电话拨通,陆瑾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几分疑惑,“彦书,这么晚找我干嘛?”
林彦书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剧烈的咳嗽和吐血的声音传了过去。
陆瑾修那边的声音瞬间紧张起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林彦书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灵魂深处挤出来的。
陆瑾修一时摸不着头脑,但听着林彦书这般痛苦的声音,也隐隐猜到和林浅有关,忙道:“你先别慌,慢慢说,你现在在哪里?”
林彦书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我看了她的奖状,她的录取通知书,还有那张全家福……我怎么能这么对她,我怎么能……”
陆瑾修沉默着,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说:“你先冷静下来,我马上过来找你。”
挂了电话,林彦书依旧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林浅曾经在这个家里的点点滴滴,那些被他忽视的委屈、被他无情践踏的期待,此刻都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他看着手中已经被鲜血和泪水染红的全家福,仿佛看到了林浅绝望的眼神,痛苦地闭上双眼。
他该怎么弥补,他到底该怎么做……
......
陆瑾修匆忙赶到林家。
此时,睡意正浓的林父和林母被惊醒,当看到一脸凝重的陆瑾修,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陆瑾修的催促下,他们开始寻找林彦书。
几乎把能找的房间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
陆瑾修拿出手机给林彦书打电话,电话铃声响起,三个人才顺着铃声找到了杂物间。
门半掩着,隐隐看到有人倒在地上。
陆瑾修心下一惊,忙推开门。
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让他的脚步都微微一滞。
只见林彦书整个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周围早已被他吐出的鲜血染成了刺目的暗红色。
他的脸色如同纸一般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嘴角挂着长长的血痕,殷红的血迹顺着下巴蜿蜒而下。
可即便这般惨痛,一只手却还紧紧地攥着那张被鲜血浸透的全家福。
陆瑾修快步走上前,蹲在林彦书身旁,“彦书,彦书,你醒醒!”
林彦书毫无反应。
林父和林母看到林彦书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两人全都愣住了,随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
林母当即眼泪就流了下来。
“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
哭着哭着,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哭声立刻戛然而止。
她的目光在储物间扫视了一圈,不仅没有因为林浅住在这种潮湿阴暗的环境下而愧疚,反而将林彦书吐血昏迷的过错全部归结到了林浅身上。
“都怪林浅那个逆女,要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彦书,彦书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这可是她的亲哥哥啊,她怎么就那么狠心。”
“要是彦书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她。”林母边哭边说。
林父听了林母的话,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脸上满是愤怒,重重地哼了一声,附和道:
“那个扫把星,自从进了我们林家,就没一天消停过!好端端的一个家,都被她搅和得不成样子。
彦书对她掏心掏肺,她却恩将仇报,把彦书害成这样!”林父的声音在储物间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
林母哭得更加大声,“那个没心肝的,故意把彦书害成这样,就是为了让我们痛苦,就是要报复我们......”
陆瑾修看着这对蛮不讲理的夫妇,心中的怒火直往上冒。
彦书都这样了,他们两个不想着赶紧救人,居然还有心思在这儿咒骂林浅。
他上前一步,挡在林彦书身前,大声喝道:“够了!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赶紧帮忙把他抬上车送去医院!”
说着,他不再理会林父林母,俯身就去抱林彦书。
林父林母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过来帮忙,三人好不容易将林彦书抬上了车。
一路上,林父林母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对林浅的不满。
要不是做手术需要家属签字,陆瑾修真想把他们两个赶下车。
海城第一人民医院。
顾北辰头上还绑着纱布,深夜睡不着,便缓缓走出病房,打算出来透透气。
医院的夜晚安静得有些可怕,走廊里长长的灯光昏黄而柔和,却没有一丝温度,也几乎看不到其他人。
只有他一个人,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孤独的身影在寂静的走廊上拖得很长。
只是下一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痛苦的呻吟便打破了这份寂静。
他抬起头,便看到有两个病床被医护人员推着,急匆匆地朝着他奔来。
医护人员们跑得飞快,脸上都带着焦急的神色。
他站在原地,那些人从他身体两侧急速跑过,带起一阵轻微的气流。
虽然他们跑得很快,但顾北辰还是清楚地看清了病床上的人。
一个,全身是血,已经昏迷了,唇角还挂着干涸的血迹,是林彦书。
另一个,在病床上痛苦哀嚎,腿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弯曲着,似乎是断了,这个人竟然是陆沉。
顾北辰看着疾驰而过的病床,心中猛地一震,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下意识地转身,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两个病床,脚步也不自觉地跟了上去,一直追到了急救室门口。